燕瘦環肥─完美身材的歷史

第十四章    胖子何罪之有？

忍受瘦子訕笑

法國的里昂市以美食傳統聞名，而《胖子每日受罪》一書的作者昂希‧貝侯正是里昂市人，這難道只是巧合？書中他提道：「我從出生以來就是圓滾滾的身材。從那時候開始，人家就不斷地用各種東西來比喻我，說我像菸草罐，像圓柱形長枕頭，像巴爾札克。」

有史以來，沒有一個胖子像貝侯這樣深入而帶幽默地仔細剖析自己的內心世界。就在愛慾滿足，欲仙欲死那一瞬間，他的情人不就對他貽耳呢喃：「衝呀，肥肥！」「就在那女的說出『肥肥』的時候，我這一百零七公斤又八百公克驚人肉軀所包藏的一把慾火突然全給澆熄掉了。」這位受苦難的胖子真感動人，因為他的言詞令人訝異。這樣一堵肉牆裏面怎麼可能包藏此等尖銳的感性呢？「羅密歐的靈魂」怎麼可能躲在「伏斯塔夫的身軀」裏面？現代社會所要求的標準身材是要纖細到幾乎可以「用篩子篩過」。貝候所敘述象徵的正是胖子在現代社會中必須獨立奮戰的苦境。大肚腩又巍顫顫的肉凍，辛苦你了！

這位體形肥碩，不受歡迎的胖子用他的眼光審視自己以及他所處的世界。他的描述就像一把放大鏡，將現今社會中胖子所受的排斥揶揄都呈現出來。而對外在世界的攻擊，他覺得自己受傷害，覺得無力反抗。這種嘲諷不只出現在交談中，也出現在歌詞裏，像賈克‧布黑爾就唱道：「當人小腹凸出，腦滿腸肥的年紀一到來，原先對他熾熱的心也冷卻了。」照他的說法，肥胖是會減損男性魅力的。另外一位歌壇明星佐治‧布哈山也有同感。他在一首自編的歌曲中唱道：「只因我喜歡玩女人玩女人玩女人，就背叛了胖子肥仔還有臉龐肥嘟嘟的男性。我像公羊山羊野獸一樣搞呀搞呀，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發情了，發情發情發情！」

遇上這類玩笑，胖子在內心承受煎熬之餘只有一項祕密武器可用：逆來順受。賈克‧馬賀旦雖然自己的身材曲線沒什麼可以抱怨的，卻也懂得胖子的苦。他說：「胖子的金科玉律就是眼淚留到暗處去灑。」

其實，從健康的角度來看，肥胖人士過得並不太好。這個「肉堆」移動困難、惹人注目，而且走沒幾步又會氣喘吁吁；他們消化系統通常運作不良；雖然可以去愛別人，但通常很難愛自己，對於自己累贅的大肚腩非常難以適應。他們血液中的脂肪不斷威脅他們的健康，而統計學家也都斷言胖子命短。不過，和一般人相信的事有點出入，活超過一百歲的胖子人瑞不但有，而且還不少。

要討論的重點倒不是這個。對於肥胖人士來講，最難受的事莫過於在海灘上常招來別人異樣的眼光。我們這個時代畢竟歧視胖子。

於是，他們接受療程，甚至好幾種的療程。可惜，絕大多數的結局是：接受療程的人瘦了荷包，卻不瘦別的，而別人倒撈到油水。

我們很能同情他們內心的感受：失望、噁心、沮喪。他們雖然體型可觀，但是內心卻很脆弱。不不，他們母親可沒將他們浸在希臘神話中的斯提克斯河水，讓他們擁有英雄阿奇黑斯的金鋼不壞之身，讓他們撐得住社會對他們那不公正的排斥。話說回來，他們的母親即使願意將他們倒提足踝，浸入斯提克斯河水也沒有用。一個女人家哪能提得動那麼重的軀體？

在這個到處是瘦骨嶙峋模特兒吃得開的年代，豐滿的女人只能發出絕望的悲鳴。

肥胖不管被看成病或是罪，總之胖子常是不快樂的。大家都知道，對他們而言，體重已不僅僅是度量衡的單位而已，背後的問題其實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也有種人常會幻想自己很胖。為何如此？有好幾種解釋，其一是生理向度的：身體會記住自己的重量。只要主人飲食稍微一不留意，它就本能地會把減去的體重迅速地全補回來。我們的大腦會長時間殘留主人體態肥碩的形象，即便他已成功瘦身了都還是如此。

第二個解釋是生物學層面的。女性的胴體會在一生中不停地改變。隨著經期的來臨與結束，身軀便不斷在腫脹和消腫之間來回。這種改變會讓女性在面對自身形象時有種怪異的疏離感。

胖子身邊的人應該多多幫助他們活得盡興，而且必要的話，還要教他們如何保護自己，如何輪到他反擊的時候也要反擊。


{延伸閱讀}

《女人的身體,男人的目光》
《乳房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