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更富有、更睿智、更快樂:投資大師奉行的致富金律

頂尖投資人如何思考

我對「投資」這件事執著了二十五年。一開始,投資並不像是個我會沉溺其中的領域。我從沒修過商務或經濟的相關課程,我缺乏數字天分,也完全搞不懂深奧難解的會計學。我拿到英國文學學位、離開牛津大學後,為幾家雜誌評論小說,撰述詐騙犯和謀殺犯的人物側寫。滿懷抱負的我,自恃尊高的夢想是成為在文壇上占有一席地位的作家,很容易對於像賭場般的華爾街嗤之以鼻,不屑那群金錢至上的粗俗投機者。《紐約時報》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會把經濟版直接丟掉,看都不看一眼。

但在一九九五年,我和哥哥賣掉了我們共同持有的公寓,我分得一半的售屋款,因此突然有一點現金可以用於投資。我開始手不釋卷地閱讀關於股票和基金的書籍,渴望讓這一小筆橫財錢滾錢,這喚醒了我心中的賭博欲。一九八○年代,我在英國度過青春期的時候,曾有一段時間沉迷於賭博。十五歲那年,我就讀於伊頓公學(Eton College),常常會在靜謐的夏日午後溜出學校,在溫莎城堡附近一家「賭注登記人」那裡待上幾小時賭馬,而我的同學們這時候不是打板球就是划船。我原本應該成為一位優雅的英國紳士,就像英國首相鮑里斯.強森、威廉王子,還有這六百年來每一個伊頓公學畢業生,我卻用「麥克.史密斯」這個假名登記了一個非法的下注帳號。

引燃我熱衷於賭馬的原因,並不是我對這項運動的熱愛,也不是駿馬的莊嚴美感,而是我渴望不需努力就能賺快錢。我認真看待這件事,寫下關於馬匹和賽道的詳盡筆記,用彩色原子筆標記每一次下注的勝利和失敗。我的十六歲生日因為和父母吵架而沒能過成,起因是他們拒絕幫我訂閱昂貴的英國賽馬權威刊物《態況》(Timeform),它專門提供馬匹評分的資訊。我對父母感到氣憤難平,覺得他們阻擋了一條讓我通往無盡財富的康莊大道。不久後,因為一連串令我幻滅的賭博輸錢,我徹底放棄了賭馬。

十年後,當我開始閱讀投資相關書籍時,發現股票市場也提供了類似的刺激,但是成功率遠高過賭博。我覺得只要能在思考上比其他人棋高一招,股票就是能讓我賺錢的完美途徑。但想當然耳,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話雖如此,但我擁有一個無與倫比的優勢:我是新聞工作者,可以訪問投資業的佼佼者,滿足自己這個最新的嗜好。

接下來的幾年,我為《富比士》、《金錢》、《財星》和《時代》等雜誌訪問了許多傳奇投資人,也一再遇到一個令我好奇至今的大哉問:是哪些原則、程序、洞察力、習性和個性,讓這一小群人最後擊敗大盤,變得出奇富有?更重要的是,透過研究這些特異的投資人,以及「逆向工程」學習他們的致富之道,你我該如何獲利?這些問題就是這本書的核心。

令我開心的是,我遇到的這些投資人大多很有魅力,而且作風獨特。我曾搭機飛往巴哈馬,和全球投資之父約翰.坦伯頓爵士(Sir John Templeton)相處了一天,他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操盤手,住在位於加勒比海、恬靜的萊福德凱伊社區。我曾前往休士頓,與法耶茲.沙羅菲(Fayez Sarofim)會面,他是充滿神祕感的埃及裔億萬富翁,綽號是「史芬克斯」(人面獅身像)。他的辦公室裡掛著艾爾.葛雷柯(El Greco,西班牙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西班牙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的畫作,還有一片從一間敘利亞教堂運來的十五世紀拼花地板。我曾訪談綽號「禿鷹」的馬克.墨比爾斯(Mark Mobius),他搭乘一架灣流私人飛機跑遍開發中國家,機上擁有鍍金配件和鬣蜥皮椅,這架飛機是向一位落難的中東大亨買來的。我訪談過邁克爾.普萊斯(Michael Price),這個熱愛打馬球的億萬富豪總是嚴厲對待表現不佳的執行長,因此成了「華爾街最嚇人的王八蛋」。我見過赫爾穆特.弗里德蘭德(Helmut Friedlaender),他在一九三○年代逃離了德國,只有在為了攙扶當時是少女的妹妹起身,還有買帽子的時候才停下腳步,他說「因為紳士旅行的時候一定要戴帽子」。他喝佩楚酒莊的葡萄酒,蒐集珍貴的中世紀古書,交易的物件從咖啡期貨到帝國大廈應有盡有。他在九十幾歲的時候告訴我:「我活得精采萬分。」

頂尖投資人享有長壽和富裕,很可能是因為他們習慣了冷靜地分析事實、趨勢、機率、風險報酬率,以及避開重大災難的重要性。愛德.索普(Ed Thorp)認為我們每一個行為都應該由一種「廣義的理性」來引導。比方說,他知道自己處於「情緒模式」的時候比較容易做出錯誤決定。所以,如果他「感到惱怒或在生某人的氣」,他會後退一步,自問「你究竟知道什麼?你的感受是否合理?」,而他的分析常常指出他的有害反應缺乏依據。「我們常常在不該下定論的時候妄下定論,」他表示:「因此,我認為『抑制住評判』是合理行為的關鍵環節。」

這一切都讓我相信,投資業真正的巨人能幫助我們變得更富有、更睿智,也更快樂。

複製巴菲特的人

大學畢業後,莫赫尼什.帕布萊(Mohnish Pabrai)應徵到Tellabs網路服務商的工作。後來,他在一九九○年創辦了名叫TransTech的科技顧問公司,資金來自七萬美元的信用卡借貸,以及從他的退休金帳戶裡拿出來的三萬美元。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這麼高的風險,但他向來有種賭徒心態。

TransTech業務蒸蒸日上,後來擁有一百六十名員工,帕布萊在一九九四年把一百萬美元的獲利放進儲蓄帳戶,這是他第一次擁有可以用於投資的戰備基金。那年,他在希斯洛機場為了打發時間,買了彼得.林區所著的《彼得林區選股戰略》。他就是在這本書裡第一次聽說巴菲特。他震驚地得知,波克夏.海瑟威的主席兼執行長從二十歲開始,每年的投資報酬率高達三一%,而且這種佳績持續了超過四十四年。在複利的神奇效應下,於一九五○年投資的一美元,到了一九九四年會成長成十四萬四千五百二十三美元。帕布萊得出了一個合理結論:巴菲特不是白癡。

帕布萊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據說有個印度人發明了一種棋,他向國王展示自己發明的遊戲,而國王表示要給他獎賞。遊戲發明者的請求如下:在棋盤上的第一格放下一粒米,在第二格放下兩粒米,在第三格放下四粒米,以此類推,一直放到第六十四格。算術不佳的國王答應了這項請求。算術精明的帕布萊解釋,那位國王欠下了18,446,744,073,709,551,615粒米,在今日價值大約三百兆美元。帕布萊把這個故事牢記於心,立刻明白了巴菲特掌握了複利這個遊戲。巴菲特在四十四年裡把資金翻倍了十八次,持續邁向「全球首富」的地位。

這引發帕布萊思考。如果他能摸清楚巴菲特如何挑選股票,並模仿巴菲特的致勝之道,會有什麼結果?帕布萊所謂的「一場耗時三十一年的遊戲」就此展開,他要把一百萬美元翻倍成十億美元。「我的動機不是變得有錢,」他說:「而是贏得這場遊戲。這也是巴菲特的動機:透過成果來證明自己拿出了最佳表現,我是最厲害的,因為我遵照了規則玩這場遊戲,我贏得光明正大。」

帕布萊如何克服「想成為億萬富翁」所帶來的挑戰,這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寶貴教訓,不只是投資人,而是人生各個層面。他沒嘗試做徒勞無功的事,像是發展新的演算法來利用市場中微妙的定價異常,而是找出了最會玩這個遊戲的玩家,分析對方為何如此成功,然後複製此人的做法,並對細節觀察入微。帕布萊把這個過程稱作「複製」,我們也可以把它稱做建模或模仿,但是名稱並不重要。選擇這個技巧的人,更在乎的是獲勝,而不是這麼做聽起來是否值得尊敬、會不會引人側目。

帕布萊複製了巴菲特,後來也複製了巴菲特的博學搭檔查理.蒙格,結果成了我們這個時代的頂尖投資人之一。從二○○○年到二○一八年,他的旗艦對沖基金的報酬率竟然高達一、二○四%,而標準普爾五百指數的只有一五九%。他從一九九九年七月開始管理基金,你如果當時在他那裡投資十萬美元,到了二○一八年的三月三十一日,你的錢就會增長到一百八十二萬六千五百美元(已扣除手續費和其他費用)。

對帕布萊而言,成功投資的訣竅之一,就是避開任何「太難判定」的項目。舉例來說,他從不考慮在俄國或辛巴威之類的國家投資,因為這些國家向來不尊重股東的權益。他不考慮任何新創公司和首次公開募股,因為這種領域深受業務炒作和過高期望所影響,他不太可能找到超值股。他也從不搞賣空,因為上檔的極限是百分之百(如果股價掉到零),而下檔沒有極限(如果股價狂升)。他問道:「何必拿這種機率下賭注?」他基本上也忽視無比複雜的宏觀經濟學,而是專注於少數幾個關鍵的微觀因素,這些因素比較可能影響特定業務。一言以蔽之:簡單才是王道。

我們剛剛討論的這些基本原則非常健全,也未曾讓帕布萊失望。但真正不可思議的是,這些都不是原創想法。他的投資生涯所依據的每個重要想法,都是從巴菲特(還有蒙格)那裡偷來的。我在寫下這個評論時覺得有點不安。我列舉的這些想法都是帕布萊從別人那裡偷來的,我又怎麼有辦法說出任何新穎或深刻的論點?但這其實就是重點。他的優勢符合一項事實:他不在乎你我是否認為他剽竊了別人的想法,只在意哪些想法有用。

有天晚上,我和帕布萊在爾灣一家韓國餐廳共進晚餐,我問他為什麼一般人並沒有以他這種有系統的方式複製別人的做法。他嚼著一道叫做「地獄辣牛肉」的菜,對我說:「因為他們臉皮沒我這麼厚。他們的自尊心比較大。你如果想當個強大的抄襲狂,就必須把自尊心放在門口。」

有能力承受痛苦

大家常常以為知名投資人是天生好命,活在一個財富與特權的繭中,與逆境絕緣。但我和這種投資人相處過不少時間,見過他們遇到的麻煩和悲愁,像是痛苦的離婚、孩子生病,以及令人不知所措的強大壓力。他們的財富也絕大部分取決於捉摸不定、瞬息萬變的金融市場,它可能毀了他們的夢想,讓他們因為自己的傲慢自大而遭到懲罰,還得任憑世人觀看並取笑他們的錯誤思路。莫赫尼什.帕布萊表示,所有頂尖投資人都有一個不可或缺的特點:「有能力承受痛苦。」

二○一七年,我來到傑森.卡普(Jason Karp)的時髦辦公室,它位於紐約一棟摩天大樓的三十二樓,窗外的中央公園美景一覽無遺。卡普當時擔任陀飛輪資本合夥公司(Tourbillon Capital Partners)的執行長兼投資長,是投資業的明日之星。他在一九九八年以全校前四名的優異成績畢業於華頓商學院,進了SAC資本顧問公司擔任投資組合經理,表現優秀,後來創立了投資業有史以來最炙手可熱的對沖基金之一。他的公司在前三年內就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獲利,並迅速吸引超過四十億美元的資產。卡普英俊、迷人、聰明,而且幹勁十足,似乎注定就是戰無不勝。

但在二○一六年,他的旗艦基金跌了九.二%,部分原因是他在醜聞纏身的威朗製藥公司上押注失敗,他以為等市場發現這家公司其實不算太糟時,它的股價就會回彈。與此同時,標準普爾五百指數回升了一二%。這是卡普十八年職涯中最糟的一年。更糟的是,二○一七年打從一開始就不順利,他的基金在年尾時虧損了一三.八%。卡普以令人安心的坦率口吻描述第一次失敗對他造成的影響。「去年一整年實在讓我蒙羞,」他說:「我很看重這個遭遇,也被很多人責怪……覺得自己去年一整年都在道歉,這算是滿不尋常的,而且這些經歷讓我對自己充滿懷疑—我的能力是不是退步了?是不是變笨了?是不是沒用了?」

卡普表示,換做以前,他的投資報酬率有時候「高得幾乎令人難以置信。每個人都想知道你用了什麼祕密醬汁。為什麼這麼厲害?這些稱讚真的會影響你。」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彷彿「從最高點掉到最低點。感覺簡直就像他們期望我們是不死之身……結果卻看到我們露出凡人的一面」。

卡普在一九八○年代長大,當時曾沉迷電玩遊戲,瀕臨「超級不健康」的程度。但他現在認為,這段揮霍掉的青春「相當具啟發性與幫助」,讓他為投資職涯做好了準備。「電玩遊戲在寓意上的一個優點,就是你玩的角色會一直死。」他解釋:「你玩、玩、玩,然後死掉。你玩、玩,然後又掛了。」這種無害的方式讓人學會「接受重複不斷的失敗和挫折。你會變得處變不驚,繼續努力,而這就是投資」。

卡普表示,幫其他人管理金錢的麻煩之一,是「你會天天受到嚴格審查,被拿去和每個人比較」。但你的短期獲利率並不能有效地反映自己的才能、工作態度和長期前景。「每個星期,你都會因為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而遭到別人批評」。 這種缺乏控制的感覺很折磨人。卡普遵循一套合理又一致的投資過程,但他開始產生一種「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過程和結果之間似乎沒有明顯的關聯」。他表示,科學家在實驗中用點心或電擊的方式,誘導動物不斷地拉扯桿子,做出隨機反應,這麼做會使得動物「失去理智」。他在一個變幻無常、缺乏邏輯的市場裡買賣股票,開始同情這些倒楣動物的處境。

「市場裡有太多隨機性,會害你發瘋,」卡普說:「只有具受虐傾向、腦子天生異常的人才有辦法長期做這種工作……這簡直就像讓自己不斷承受酷刑。因為你判斷正確的時候,會覺得很愉快,但你常常會判斷錯誤,而且必須堅持玩下去。」 卡普體認到想在市場和人生取得成功,「韌性」就是先決條件。他是熱愛競爭的運動好手,大學時,曾是全美學術和全常春藤聯盟的壁球比賽選手。但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得了幾種危及性命的自體免疫疾病,醫生們說他會在三十歲之前失明。令他們意外的是,他徹底改變了營養、睡眠和舒壓方式,結果完全康復。出於對健康和永續發展的熱愛,他在陀飛輪公司的辦公室裡安排了健身房、冥想室,以及備有營養食物的廚房,他甚至禁止辦公室裡販賣汽水。在雇用職員方面,他專門招募一些證明有能力從挫折中恢復過來的人,還找了個前中情局偵訊員來幫他挑選。

但在二○一八年,卡普決定退出這一行。他覺得自己的「個人優勢消失了」,這個市場愈來愈被指數型基金和電腦交易主導,他並沒有給這個市場帶來明顯價值。他原本是可以繼續做下去,再賺兩年的高昂管理費,但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平庸表現。所以收掉了基金,把十五億美元還給所有股東,退出了對沖基金這一行。 我在二○二○年再次見到卡普,他告訴我:「我在陀飛輪公司最後那幾年患有憂鬱症,我甚至在事業高峰的時候也罹患憂鬱症。」金錢、讚美和奢華的生活風格並不讓他覺得快樂。「我賺到的錢確實夠讓自己花好幾輩子,」他說:「但對我來說,這總是感覺有點空虛……我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敗壞。」他在擔任股票交易員的時候就是穿梭於短期賭局之間,他也察覺到自己的工作成了某種癮頭。他說:「它只是一種哄抬價格取勝的強迫性遊戲。我其實並沒有建造任何實質的東西。」

卡普以前扭轉過自己的人生。他在二十幾歲時恢復健康,是因為接受一種「超乾淨」的生活方式,遠離加工食品、酒精、咖啡因,甚至含有化學成分的洗髮精和體香膏。如今四十幾歲的他又一次自我再造。他決心創造擁有「持久價值」的東西,最近推出最新的事業:一家名叫HumanCo的私人控股公司,將支持並培育「能幫助人們過更健康生活」的公司企業。這是很特殊的利基市場,他相信自己在這個市場裡有優勢。此外,他的公司專注於乾淨生活和永續發展,這也完全符合自己的價值觀。

為了從頭來過,卡普也帶妻小離開了曼哈頓,搬去德州奧斯汀:「這個健康生活的聖地擁有更好的天氣、更多戶外生活,沒有州稅或市稅,而且擁有紐約那些疲憊的金融人員欠缺的正面心態。」事實證明,他最想要的不是金錢,而是平衡又健康的人生,建立一家「使命導向」、幫助世人的公司,而且對自己的命運有更大的控制力。所以他現在覺得如何?卡普坦承:「我已經二十年沒這麼健康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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