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裁定未來投票「不用攜帶有照片證件」。之前有州政府要求攜帶「有照片證件」以預防舞弊,然而美國並沒有統一的身分證件,許多低收入者並沒有護照駕照這種「有照片證件」,因此無法參與投票。這當然是有點……投票人口篩選。

如果不了解美國證件的狀況,這樣的投票要求在身分證健保卡都有照片的台灣,很難理解。畢竟台灣只認證件不認人可是出了名,就算持有單一證件加上本尊站在櫃檯,許多單位也不會放行。

不過在讀了政大教授蔡增家的日本學說明後才發現,日本人的投票要求是要把候選人的姓名完整書寫在選票上!2011年日本選舉法規定,選票上必須書寫「片假名」「平假名」「漢字」三種字體之一,才能視為有效票。因為他們自認識字率百分之百。

圖:所以這人是誰不重要,你要會寫「小泉純一郎」才重要!(日本第87、88、89屆首相)

也由於日本對於競選旗幟和競選海報有嚴格的規定,因此選舉期間總是靜悄悄,候選人忙著宣傳自己的名字都來不及了,還講什麼政見呢。連小泉前首相的競選演講,底下還需要保鑣湊數,相較於動輒「花媽」「柯P」叫得很親暱的台灣,也是難以想像。

這樣的訊息如果來自於「日本政治經濟之研究」的報導,恐怕挺無聊的。但是如果來自於一堂「從漫畫看日本」的大學課程,那可就擠爆課堂了!(不是大學生也想去聽耶)這就是政治大學七年爆滿的通識課,座位只能收120名學生,總有超過800位報名。

政大教授蔡增家,對於台灣學生這麼喜歡日本、卻又對於日本政經沒有興趣,上課人數寥寥可數,感到不解又自責。有天,他在東京電車上看到一位正在看漫畫《黃昏流星群》的歐吉桑。原本把漫畫視為「ㄤ阿冊」的蔡教授太過好奇,也去找了《黃昏流星群》來看,一看驚為天人!(可能老師進入歐吉桑時期了也特別有感觸?XD)

這完全顛覆了蔡教授對漫畫的想像啊。日本漫畫就跟小說或各類書籍一樣,其實是獲得知識的管道,討論許多嚴肅的社會議題,不僅擴展了閱讀年齡層,也讓漫畫更增加深度與廣度。

圖:學生蜂擁選修蔡增家教授課程,就為了想上這堂最好玩的日本學!每學期陣仗驚人。

因此他決定將寫實和專業漫畫,引進大學課程!

認真看漫畫的教授,要說明日本赤字興建蚊子館比起台灣有過之而不及,《改革之獸》就暗諷了現實政治的民粹;日本工匠不比學歷比專業,從制服文化、鈔票名人讀到《夏子的酒》;連外賓都要參考了解日本企業大不同的《島耕作系列》;《東大特訓班》之所以只為了進東大,各種東大筆記書賣翻天,可是因為日本人的東大情結、那是官僚的搖籃!這堂包著糖衣的大學課,還包括:

   ● 曾在台灣廣為流行的「現金卡」,竟源自日本地下錢莊!

   ● 日本黑道竟然合法有牌,堂口還大剌剌地矗立在街口?

   ● 日本明明是東亞大國,為何也是亞洲最不受歡迎的國家?

   ● 台灣的「肥貓」,怎麼在日本地位卻有如天神下凡?

   ● 日本男性從大男人主義,紛紛變成「愛妻俱樂部」一員的原因……

   ● 日本的娃娃車,怎麼車上載的全是老人家!

一堂最好玩的日本學,便造成了政大學生譽為「必修科目」。火紅的程度,更讓學校旁邊的租書店,特地陳列一排「上課用書租借專區」。

三一一震災當下,全世界對於日本人守秩序的能力感到詫異不已,受災戶或受害者會說:「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這些現象,跟日本電車裡的安靜無聲都有相關!因為日本國民小學一年級,《國民生活須知》的第一課便開宗明義的教育日本人:「千萬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然而漫畫透露出,這可能是潛在的心理疾病。老師從漫畫來讓你更懂日本。

怕給別人添麻煩的日本人      

2011年,日本發生三一一大地震並引發大海嘯,位於日本東北福島縣的災情最為慘重,有多個村莊幾乎都被海嘯給淹沒,而當時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位日本NHK記者訪問這些災民是否需要外界協助,他們的回答竟然是:「對不起,我們給大家添麻煩了。」

再把時序轉到2004年,有一位日本年輕人香田證生,跑到戰亂的伊拉克旅遊,不幸卻被伊拉克的恐怖分子挾持,最後慘遭殺害,而當這個新聞傳回到日本國內時,香田的母親在大批媒體的簇擁下,流著眼淚說:「對不起,我兒子的行為給大家添麻煩了。」

如果這兩件事情發生在台灣,不是痛罵政府援救不力,就是痛哭的在地上打滾,而這些也都是嗜血的台灣媒體最喜歡捕捉的畫面,然而日本人不但不責怪政府,反倒「反求諸己」的反應,的確是超乎我們台灣人的常識與認知。

  • 自制自持,是民族性也是教養

日本人怕給別人添麻煩,其實是其來有自。在日本國民小學一年級,《國民生活須知》的第一課便開宗明義的教育日本人:「千萬不要給別人添麻煩。」而在日本的大街小巷,公車及電車上,也到處都立著豎牌,隨時提醒日本人:「請注意,不要給別人帶來麻煩。」

圖:安靜無聲,是日本電車內部常見的景象。

這樣的國民教育,讓日本人隨時隨地都要注意自己的行為,是否會給別人帶來麻煩,例如在電車上大聲喧擾,會影響到別人的作息,因此,日本人在公眾場合講話總是輕聲細語;另外在公車上坐著把腳伸直,會容易讓走過的行人絆倒,因此,日本人在公眾場合就坐時,總是既安分又直挺挺的。同時這也養成日本不隨意請人幫忙的習性,因為請人幫忙所欠下的人情,是一輩子都還不了的。

而怕給別人添麻煩的文化規範,牽絆著日本人的一舉一動,讓日本人在公眾場合從不輕易展露自己的情緒。例如在東北大海嘯發生之後,大家都紛紛尋找自己的親人,當有位外國記者在訪問這些急切尋找自己親人的日本人時,他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傷痛哀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我還沒有找到我的親人。」

因為對日本人來說,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哀傷的情緒,這是會傳染給別人的,讓別人也感到不愉快,所以這也是一種給別人添麻煩的行為。而日本人這種過度壓抑、隱藏自己喜怒哀樂的行為,在心理學上也許是一種不健康的舉動,但這卻是日本內斂民族性的集體表現,難怪有人形容日本是一個「隱性」「封閉」的島國文化,不像台灣及東南亞國家是「外顯」的海洋文化。

日本人不給別人添麻煩的習性,俯拾可見,連日本人在選擇自殺時,也不願意給他人帶來麻煩。因此,我們很少看到日本人,會在自己出租的公寓燒炭自殺,因為這樣做,會讓房東之後租不出去,這是給別人添麻煩的行為;我們也很少看到日本人,會以跳樓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跳樓有可能會壓到路過的行人及他人的物件,這也是給別人添麻煩的舉動。

這也難怪日本富士山下大片森林的樹海,便成為日本人《完全自殺手冊》上的最佳自殺聖地,因為他們只要走進森林內隨便找到一棵樹,便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一點也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日本政府為了要防止過多民眾到這片樹海自殺,還在森林出入口附近設哨站崗,並在樹海內設置大量的攝影機,只要有民眾走進這片森林,都會被警察善意地勸阻與盤問。

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通常在承平時期是看不出來的,而是要在災難發生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我們看到在三一一大地震發生當天,日本東京所有交通工具幾乎停擺,手機等通訊工具也中斷不通,但是我們看到大批的日本上班族,依然有秩序地排著長長的人龍打公用電話,向家人報平安,就算前面有人講得再久,後面的人也從不會表現出任何不耐。

另外平常依賴通勤的電車,也因為發生大地震而全部停駛,所有車站幾乎都擠滿了人,等待列車重新啟動的通知,偌大的車站內站滿了人,卻都沒有人大聲喧嘩,只是靜靜地等待;有人因此走了三十幾公里的路回家,甚至還有人走到天亮才到家,但是我們卻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在媒體鏡頭面前大聲咆嘯,他們只是默默走上回家的道路。

再把鏡頭轉到福島災區,大批的日本災民有秩序地排著長長人龍領取物資,等著排隊上廁所,從來沒有人插隊,也沒有人表現不耐,但這時候卻發生有台灣的媒體記者,為了想搶拍災民吃什麼東西,假裝災民前去冒領物資,結果因為不會講日文,被日本政府人員揪出來的事件。由此可見,台灣媒體為了搶新聞的不擇手段,是不論平時與災難。

  • 從心理學分析日本人的漫畫作品

在日本漫畫當中,就有一本名叫《心理醫恭介》的漫畫,專門從心理學角度來分析日本人。這本漫畫與《神之雫》的作者陣容相同,都是由日本擅長專業性漫畫的亞樹直所編劇,並由沖本秀負責插畫,同時它也承襲《神之雫》的畫風,漫畫中盡是俊男美女。亞樹直為了要編寫這部漫畫,還曾經大量閱讀醫學書籍,並訪談多位心理醫師及精神障礙患者,由此可見,在競爭相當激烈的日本漫畫界,想要創作出專業性漫畫還真是不容易。

這部漫畫的劇情,是以一位精神科醫師楷恭介為中心,敘述他如何幫助治療那些飽受內心疾病煎熬病患的故事,並從病患所得到的精神疾病之成因,解析其背後日本的社會病。在這本漫畫當中,出現相當多的精神疾病及心理疾病專業醫學名詞,例如過食症、心理依存症、醜陋恐懼症以及創傷症候群等,是一本專業性相當高的漫畫,它既結合《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的偵探推理劇情,又充滿《閃靈二人組》的溫馨感人故事。這部漫畫也曾經改編成電視劇,由竹野內豐、西村雅彥、羽田美智子及柴崎幸所主演。

例如在這部漫畫當中,從「性依存症」來解構日本人格的雙重性。有一天楷恭介遇到已經有五年沒見面的高中同學望月哲夫,望月在年輕時曾經與沖野名美發生過一夜情,因此對她十分迷戀。而楷恭介在一次無意中發現沖野名美,白天是一位大型建設公司的企畫部總監,標準的白領上班族,可是到了晚上,她卻流連在池袋的各個酒吧裡,不只打扮性感惹火,還專門找男人發生一夜情,以楷恭介心理醫師的角度來看,沖野是一名「性依存症」的患者,因此他極力勸望月不要陷進去。

有一天晚上,楷恭介在酒吧外面,碰到被男人性騷擾的沖野,於是楷恭介便上前解圍,同時給了她一張名片,希望她能夠來診所談談;隔日,沖野來到診所,楷恭介發現原來在沖野年幼的時候,她的母親經常會帶不同的男人回家,還會要求沖野幫忙把風,因此,楷恭介分析沖野的病,是受到其母親的影響,於是便決定去找沖野的母親談談,沒想到卻得到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原來導致沖野得病的真正原因,在於沖野幼年時期曾經受過父親的性侵害,於是楷恭介便盡力想幫助沖野擺脫她心理上的障礙。

此外,這部漫畫也從「憂鬱症」來分析日本職場上的過度競爭。北村耕平是某家銀行的基層幹部,由於該銀行經營不善,於是為了要精簡人員,便要求北村昧著良心,將身體有病的員工予以解雇,為此北村的心裡深深感到內疚,最後竟然得了憂鬱症,於是北村便來到楷恭介的診所,希望楷恭介能夠幫助他走出困境。

在另一方面,北村也去他部下早瀨曾看過的醫生處看診,但是這位醫生完全沒有職業道德,不僅要求北村付出高價來治療,還把北村的病情告知他的上司,因此,銀行便以北村有心理疾病為理由,要求北村主動遞出辭呈,但是北村堅持不辭職,並表示他一定要全力醫好自己的憂鬱症,再回到銀行去改革銀行不當的解雇制度。但是備受憂鬱症困擾的北村,情緒相當不穩定,竟然產生了尋死的念頭,而正當他想要從橋上一躍而下時,恰巧看到自己的兒子在河堤邊踢足球,於是他又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念。

怕給別人添麻煩,形塑了日本人過度壓抑的民族性,雖然這是一種不健康的心理舉動,卻也是日本文明的一種表徵,那我們台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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