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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懸疑第二部 藏傳嘎烏(下)

第三十章 巧盜貓眼
就在低頭之間,卻不知那隻貓眼已從眼眶裡滑落,輕輕掉進一個女人的手裡。女人手法極快,沒等錢進來抬頭,她就把貓眼藏在口袋裡,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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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方位的鎮會石,解漲了,一噸重的石頭被解出了六個指甲大的綠來。頓時,鎮會石前被擠得水洩不通。會場上除了狄中秋的保全人員外,一些大戶也或多或少會帶上一些貼身保鑣,防止意外事件發生。
對於猴渣來說,在賭石上耍了點心眼,就贏來了一百多萬,實在已經夠了,想著高娃的豪宅、名車就要到手,頭都變得大了許多,整個人輕飄飄的。
許鬍子一臉的不甘心:「你這尿撒得也特玄乎了點,轉眼就成了富翁。」雖然許鬍子也是瞪紅了眼攻擊猴渣,也是咬牙切齒了半天,但並不能傷及猴渣一根汗毛。反倒使猴渣更加得意:「你要不服,只管拿刀過來砍爺,爺接著。」
許鬍子軟話哄著猴渣:「在我眼裡,猴渣同志就是一個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有志青年,是值得投資的潛力股,不如咱倆合夥去賭那件鎮會石吧。這樣的石頭都不賭,難道讓別人去賭、去發大財?」
猴渣聽後,立刻推開他,說道:「你一個玩瓷的,別跟石頭瞎攪和。那石頭裡隱藏的祕密,比瓷器深海裡去了。」
許鬍子不依不饒地說:「機遇現在就赤裸裸地在我們面前賣弄風騷,趁著你鴻運當頭,幹嘛不去幹掉他。你有本,我有錢,咱倆再幹一票。那石頭要是解開全是綠,這輩子的錢都有了!」
猴渣怕剛到嘴的肥肉又賭跑了,想找蕭錯一起去賭。許鬍子卻說:「蕭錯要知道咱倆耍詐賭石,那還不把你的皮剝了,想發財就得有不怕犧牲的精神。」許鬍子也不等猴渣回話,拉著他就往鎮會石那跑。
譚彪看到蕭錯往鎮會石那走去,立刻吩咐手下:「不要讓蕭錯靠近鎮會石,會影響猴渣入股賭鎮會石的。」
蕭錯忽然又看到了那個極像格格的女人,這一次他不敢妄動,只是遠遠地看著。那女人站在錢進來的對面,微微一笑,差點把錢進來的魂笑掉了。
錢進來切石,向來喜歡擇日撞日或者出門尋跡,這都是很濃的迷信方式。前者是錢進來自己或者由大師選擇一個吉日切毛料,或者哪天心血來潮靈感來了,就哪天切。出門尋跡是個很新鮮的作法,錢進來會把毛料帶著,然後出門逛一圈,再根據路上遇到的各種事情決定是否當天切毛料。遇見車禍、乞丐、醜女、發喪是萬萬不能動刀的。
如今,錢進來不僅是心血來潮,一抬眼又碰到了個美女,心裡甭提多滋潤了,立刻叫切割石頭的師傅,對準畫線開切。
錢進來瞪著他的貓眼,緊盯著自己的那件福祿壽賭石,突然覺得後面有人推了他一下,若不是他急忙撐住鎮會石,就要撞個頭破血流。就在他低頭之間,卻不知那隻貓眼已從眼眶裡滑落,輕輕掉進一個女人的手裡。那女人手法極快,沒等錢進來抬頭,她就把貓眼藏在口袋裡,轉身走人了。
這個動作雖小,蕭錯卻看得清清楚楚,他心裡暗讚這個女人的手法乾淨,隨後追了過去。剛追了幾步,就聽到錢進來在石頭前大喊:「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丟了……」
大家聽到錢進來的號叫,倒也不著急,反倒是哄堂大笑。只有錢進來以及隨行保鑣,臉露驚慌四處尋找,福祿壽的切石不得不暫停了。
蕭錯眼睛一時都不敢離開那個女人,那女人進了拍賣大樓,迅速上了五樓,走到一間房門口,立刻掏出頭髮上的單鉤,點、刮、拉、抖幾個動作下來,鑰匙孔就開始旋轉,門輕輕開了。她收了單鉤,朝身後看了看,沒見蕭錯跟來,閃身進入房內,把門鎖死,才把那件貓眼掏了出來,前後僅僅數秒時間。
這是一間拍賣展廳,很長,也很寬敞。女人走到偏僻轉角一張桌前,把貓眼擺放穩當後,左手拿別子,右手操單鉤,眼生鄙夷,一邊將單鉤分出一個最細的針尖,向貓眼裡套弄,一邊警覺著四周動靜,雖然表面上不露絲毫害怕,但是手心已滿是冷汗,看樣子這貓眼裡大有文章。
只聽「嗡」的一聲,貓眼裡裂開了一個小孔,女人喜上眉梢,身後卻突然有人說了一句:「妳還有十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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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立刻回頭,見是蕭錯,鬆了口氣,問:「你怎麼進來的?」
蕭錯盯著她的眼睛,笑了笑,說:「會開鎖的不只妳一個,只是我不偷東西罷了。當年『偷楚盜安,掘龍藏蕭』的楚家,一直以單鉤點珠橫行天下,這套手藝也絕不傳給外人,告訴我你是楚家的什麼人,為什麼要偷走我家的那套血衣?在我家後院栽贓陷害我?」
「我叫楚藍,楚天生的女兒,我爸在楚家看院子……」楚藍話未說完,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馬上屏住氣息。
蕭錯突然一擺手,輕聲說:「噓,這個貓眼只是暫時離開了它的主人,如果不想叫它自動引來警察,就快把跟蹤器拿出來,否則他馬上就會找到這裡。」
蕭錯說著話,就聽到門響,楚藍急中生智,從貓眼裡掏出一個針尖大的追蹤器,蕭錯快速把貓眼搶在手裡,把追蹤器一起用紙包好,扔到窗外,接著他抱著楚藍,閃到窗簾後面。
蕭錯又激動又堅定地把楚藍抱在懷裡,這次他看得清楚,這個女人確實和格格長得一模一樣,彷彿格格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譚彪急壞了,立即打電話給龍叔:「楚藍一個人偷了貓眼,錢進來所有的保鑣都進了大樓。沒時間解釋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得幫她,我現在沒辦法接近她,我在街對面大樓的天臺上。」
譚彪原以為龍叔會幫她,可龍叔卻說:「這個小調皮剛才順走了我的錢包。她真是天賦異稟,我幾乎是傾囊相授了她這麼多年,現在放她出來練練手。你知道,龍叔我寶刀已老……」
「大家分頭找!」錢進來的保鑣進來,在廳內四處尋找,對著耳麥說,「已經接近了,但還沒找到。」
「用紅外線。」保鑣拿著紅外線探測儀在房內掃描,眼看著就要掃描到窗簾了,他突然發現手裡的追蹤器鳴笛,暗示貓眼已經在樓下,「他們在樓下,快追!」錢進來的一幫保鑣一起往樓下跑去。
楚藍見錢進來走了,想推開蕭錯,哪知蕭錯抱得更緊,她看著蕭錯,眼裡的神情古怪至極,又是詫異,又是傷心,又是憤怒:「把貓眼給我。」
蕭錯將貓眼收好,還是對她微微一笑:「這貓眼是十年前,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以四○八萬港幣成交的一枚金綠貓眼,它的主人可不是善人,妳惹他不起。」
楚藍見他越抱越緊,不肯鬆手,伸腳朝蕭錯跺去,蕭錯一疼,鬆了手,哪知楚藍卻因用力過猛,激起了腳傷。楚藍眉宇微微一怒:「你為什麼老跟著我?」
「我想親眼見識一下妳的身手,我有個大買賣,希望妳能幫我。」
「我從來不與人合作。」
「大汗崛起文物精品正在全國巡展,一三○件一級絕世文物,一起走向全國各大城市。我需要一代天驕的畫像,幫我解開駝皮之謎,妳應該知道運輸的路線,我會在嘎納隧道等妳。」
楚藍聽到「駝皮」,眉頭緊皺,見蕭錯又伸手過來抱她,呼的一聲,左拳猛擊而出,這一招勢急勁雄,弄得蕭錯躲閃不及,正中胸口。接著楚藍又是一拳,逼得他連連後退。一邊暗讚她身手精奇,匪夷所思,一邊以快打快。
蕭錯見楚藍腳步踉蹌,腰間飛虎爪時隱時現,看樣子腳傷實在疼痛難忍。蕭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快步跟上,一把抓向楚藍肩頭,這一招去勢奇特,迅捷異常。
當楚藍回頭仰望蕭錯時,蕭錯卻忍不住說了句:「跟我回葬狗坡吧……如果再不及時治療,妳整隻腳都要爛掉,格格這一輩子最愧疚的就是她沒給妳紅舞鞋,但是她給了妳生命,對嗎?她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但她一直在為妳準備紅舞鞋,最小的那雙,她才五歲……」
楚藍的眼淚嘩地就下來了,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緒,她迅速掙脫蕭錯,向後折腰,滿以為輕鬆躲了過去,卻聽「嘩啦」一聲,從背包裡掉出一樣東西。楚藍低頭一看,是那日潛水從乾屍身上拿到的東西,她急忙伸手去撿,蕭錯卻搶先下手。楚藍一急,伸手朝蕭錯臉上打去,蕭錯後仰相避,哪知她這一招竟是虛招,右腳突然飛出,直踢蕭錯手腕。蕭錯手腕一疼,那東西脫手飛出,楚藍順勢接在手裡。
雖然楚藍出手更快,也能忍疼翻越,撲在地上閃避。但數招一過,頗感吃力,鬥得久了,只怕支撐不住。片刻之間,楚藍就被蕭錯逼到了樓梯走廊。
「這次妳跑不掉的。」蕭錯說著臉上露出壞笑,就手按下警報器,警鈴一響,保全紛紛往這邊跑來,這下楚藍是逃無可逃了。
可楚藍毫不驚慌,朝窗外環視一圈,當下凝神,計從心生。只聽嗖的一聲,就把手裡的東西朝蕭錯眉心砸去。
蕭錯吃了一驚,心想剛才還拚命爭奪,這會怎麼就砸過來了。蕭錯知道就此閃過,那東西就會掉下樓底,下面人多眼雜,再想撿回來恐怕就難了。於是,他急忙伸手硬接了下來。再抬眼時,楚藍已經不見了。
蕭錯急忙趴在窗臺往下看去,只見楚藍已經攀著中秋拍賣行拉條幅的繩索,飛流而下。其頭腦不可謂不冷靜,反應不可謂不快。那一刻,就算蕭錯安上兩隻翅膀也追不上她。
那張熟悉的臉,在蕭錯的眼裡一點一點地模糊,直到分不清楚。蕭錯轉念一想,那拉條幅的繩索,怎麼能經受一個人的重量,心裡暗叫不好,隨後便聽到「嘎嘣」一聲,繩子在離地三米,斷成兩截。
楚藍又驚又怒,情急之下,從腰間拔出飛虎爪,啪的一聲彈開,掛在管道上,身子在半空中來回蕩了幾個鞦韆,才算落在地上。
不料,楚藍所在之處車輛極多,一輛黑車朝她疾駛過來,霎時之間,腳掌又疼又熱,奇痛徹骨,她急忙踮起腳抵禦,哪知整條腿已然痠麻無力,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不覺驚惶起來。
只聽黑車「嘎」的一聲停下了,安然從車裡下來,不禁喊了聲:「格格……」


第三十三章 炸冰浮屍
她的死因,很快就會把十五年前、三十年前的事扯出來。老天讓她活了十五年,就是為了這一死。只是,龍叔搶扔嘎烏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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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錯帶著猴渣往紅丹河駛去,山路崎嶇,顛得猴渣昏昏欲睡,在睏意中,他隱約聽到有人在求救。就在猴渣疑惑之間,眼前忽然伸出一隻手來,在他腳下拚命地掙扎著,但又什麼都抓不到。
可猴渣卻感到腳上越來越重,似乎那隻手正把他往下面拉。天哪!猴渣著實吃了一驚,出於本能地喊了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目中所見情形。
他用盡全力蹬著腿,可那隻手依然在無力掙扎,不住哀求的聲音,因害怕而顫抖著。
猴渣雖然品行油滑,但眼看救人要緊,他想立刻伸出手,可手卻不由自己使喚,想伸卻伸不出來,渾身上下像被什麼東西裹住似的,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不論自己怎麼掙扎,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
猴渣打了個冷顫,抖動一下坐了起來,他連喊幾聲「高娃」後,又死盯著自己的一雙手,他的手什麼也沒抓住,僅僅碰到了一絲涼氣。
蕭錯看著猴渣眉頭緊蹙,額上冷汗不斷,知道他是發夢魘了。
「我看到高娃了……」猴渣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剛才那場景太過逼真,讓人難以相信,那僅僅是一場幻覺,猴渣手上好像還保留著剛才的涼意。
蕭錯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去安慰猴渣。兩人路過紅丹河的時候,蕭錯見到河邊已經沒有警車,才跟猴渣說:「秋萍死了。」
猴渣目光沮喪,自言自語說:「琀蟬裡的那個胎魘邪性,鷹犬老婆死了,縣太爺老婆死了,格格如今也去了,秋萍也死了,高娃又是幾天不見人影,我最近又是衰運不斷,我怕高娃是出事了。」
蕭錯勸猴渣說:「放心吧,狄康他們一直在查找高娃。」
話雖這麼說,但猴渣頭腦裡除了高娃呼救的可怕情景外,就連紅丹河的路線都容不下了。蕭錯叫猴渣先去耶那村弄火藥,自己回到蕭家老宅子準備潛水裝備,一會兒在紅丹河上會合。
蕭家老宅,燈已燃起。墨牆古樹,抱廈廊柱,青石底座,都被包裹在一片淡青雪白之內。蕭錯進了門,王媽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說了句:「安醫生來過……」
蕭錯點點頭,他看了看錶,格格已經離開他一六八個小時了,這會兒就算仙女下凡,他也顧不上了。
他扶王媽回房,叫她好好休息。接著,蕭錯沒有回書房,他找了把短鋸,翻到窗戶外面,打著手電筒,一根鐵刺一根鐵刺地仔細查看,終於,他找到了那根帶著楚藍血跡的鐵刺。他慢慢鋸了下來,小心收好。
蕭錯回到書房,坐在書桌前,伸手摸向書桌下面的無匙鎖,來回拿捏一番後,鎖開了,他拿出了蕭明恒失蹤前給他的那個盒子,裡面是蕭明恒抱格格回家後留下的駝皮、金子彈和那塊給蕭明恒擦傷口的血紗布。
蕭錯準備妥當,匆匆出了蕭宅,去紅丹河找猴渣。
何曉箏離開紅丹河後,就迅速趕到法醫室,趁狄康去做炸冰裝備的空,她幫秋萍淨了身。尊重伊斯蘭教義,秋萍的遺體必須實行速葬,不得久停,不擇時日,不擇風水,三日必葬。與其對秋萍的媽媽說那些不疼不癢的廢話,去安慰她節哀順變,倒不如對死者有個合理的說法。
就在何曉箏一顆心懸而未定的時候,狄康來了。何曉箏對狄康說:「石崖上的血跡是高娃的。」
狄康點點頭,一邊叫何曉箏馬上跟他去紅丹河,一邊說:「這兩天突然降溫,高娃落水時間又長,我認為她已經沒有活著的希望了,咱們救援工作可能會由搶救轉為打撈遺體。目前,基本上可以透過現場痕跡,分析出案犯的性格、閱歷、生活背景、生活習慣等。」
何曉箏望著窗外,說:「遺憾的是,如果不找到高娃,一切都是枉然,即使凶手舉著牌子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只能擦肩而過。」
狄康不再說話,對於他來說,想準確找到高娃,必須計算水流與高娃的體重,以及河下的雜草長度,這樣他們才能準確判斷出在哪個地方炸冰潛水。狄康對此頗為自得,興沖沖地趕去紅丹河冰面上印證自己的觀點。
紅丹河畔只有黑暗,一片無止境的黑暗,就算是夜間出沒的動物,在這片黑暗中也肯定看不到任何東西。如果仔細傾聽這片黑暗裡,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嗡嗡聲在顫抖,聲音很輕、很細微,不知道從哪裡傳來。除此以外,還有像人的細微呼吸聲,呼吸聲很低很沉穩,就像睡著了一樣。
因為河水剛剛冰封兩天,何曉箏擔心下面冰水混合,讓狄康先穿上救生服。狄康以前參加過的防凌破冰,但都是遠距離對冰面進行轟炸,從未直接上到冰上。但為了潛水尋屍,他必須站在冰面上,先用冰鑽打出一個個冰洞,向洞內安裝炸藥,然後實施精準爆破。
蕭錯按照嘎烏密文所示,選擇了耶那村附近,紅丹河上游,最靠近葬狗坡的地方炸冰。因為長年在紅丹河邊居住,蕭錯更喜歡採用耶那村人經常在冬天炸冰捕魚的方法破冰。因為他們更有炸冰的經驗,所炸的冰面完全是按照意圖破裂,不會對人產生危險。
猴渣在圓形冰洞四周布上了火藥,蕭錯把潛水裝備穿好,向猴渣點點頭,示意開始爆破。猴渣卻開始哆嗦了:「你小心點,這水下有草鬼。」
「鬼你的頭。」
「真的,以前紅丹河沒有水藻的。聽說過去有對情侶在這河裡游泳,男的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被水藻纏住了,就拚命地向下踹,他好不容易爬上岸後,才發現女的被淹死了。後來,這男的就問河對面的老人這條河裡有水藻嗎?老人說沒有,男人這才意識到當初纏住他腳的不是水藻,而是女友的頭髮……從此這紅丹河下就雜草橫生……你千萬要小心點……」
蕭錯聽後,冷哼一聲:「憑你這小兒科,還是回鬼街口唬別人去吧,快點開始炸冰!」
猴渣點頭,往前踩了一腳,誰知腳下打滑,身子跟著就栽了下去。好在蕭錯眼急手快,一把拽住,訓斥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小心行事,不要疑神疑鬼。」
蕭錯兩人無話,只望向冰河,各自都感到陰氣森森。他們對看了一眼,心裡都在想:他們要用炸冰這種形式,解開闊闊出留下的駝皮祕隱,並用葬玉琀蟬,打開機關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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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在下游打完冰洞,剛剛上完火藥,還沒來得及爆破,就聽轟的一聲。
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震得整個冰河嗡嗡作響。狄康嚇了一大跳:「怎……怎麼回事?有人在炸墓?」
「不是炸墓,是上游有人在炸冰?」
「可能是蕭錯,快去看看!」
狄康拉著何曉箏上了車,向上游駛去。他們絲毫沒有發現,在葬狗坡的祭祀臺上,站著兩個人,看樣子,他們居高臨下就是為了觀看這一次的破冰潛水。
譚彪跟龍叔說:「狄康他們也去了紅丹河,而且也準備潛水。」龍叔此時已經七竅生煙:「把警察引到水下,等於自投羅網。」
一聲悶響之後,紅丹河炸出一個冰窟窿。水花夾雜著碎冰衝上了天,又如同瀑布般落回冰面。猴渣抹去臉上的冰水,朝冰窟窿那跑去。
水下幽暗無比,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麼狀況,猴渣看著看著,忽然發現水下飄出幾縷頭髮來,猴渣以為真的碰上了草鬼,嚇得想跑。不料,腳下早就發了軟,一個跟頭趴在了冰窟窿上。
雖然一時爬不起來,可他嘴裡還是在不住地喊:「快跑,快跑,我他媽的最怕草鬼了,今天破冰沒看黃曆,怎麼怕什麼來什麼!」
等頭髮散開,整張臉從水裡浮現出來的時候,猴渣竟然看出,那是高娃。高娃手臂向猴渣張開,由於冰下是活水,瞬間,只剩下一隻手在冰窟窿裡搖晃著。猴渣一把拉住高娃的手,對著蕭錯大喊:「是高娃,高娃在水裡……」
蕭錯原本準備潛水,忽然聽到猴渣喊是高娃,就知道不是說笑,急忙拿下水肺,喊著:「抓緊她,水流急,一旦被沖走就不好找了。」
可是,底下水流大,冰面滑,再加上高娃整個人都在水下,猴渣已經開始往冰窟窿裡滑。蕭錯拿出冰鎬,砸在冰面上,找了一截繩子,纏在冰鎬上,把另一頭扔給猴渣,免得猴渣也跟著滑進水裡。
蕭錯接著就跳下冰洞,潛到水下,把高娃托出水面。高娃躺在冰面上,已被陰冷的河水凍得嘴唇發青,眼睛只是無力地看著猴渣,眨都不眨一下。
猴渣一邊脫衣服給高娃取暖,一邊大喊道:「高娃,高娃,千萬別睡,睜大眼睛看著我……妳說句話啊……」
就在這時,何曉箏也趕過來了,她急忙上去摸了摸高娃的鼻息,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狄康說:「人還活著。」
「快送醫院。」狄康一邊暗示何曉箏進行急救,一邊轉臉對猴渣說:「你最好保佑高娃活著,不然,你得說清楚,你出交警大隊那天幹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幹。」猴渣急得要哭,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用所有的衣服裹緊了高娃,使勁喊著:「高娃,高娃……」
等蕭錯拿來擔架時,高娃已經軟了,猴渣抱了幾次都沒抱起來。何曉箏發現高娃的眼睛漸漸地呆滯了,瞳孔也在慢慢擴散,所有的一切在高娃的眼裡都如黑夜一般,什麼也看不見了。
何曉箏打光,照了照高娃的眼睛,在驗明高娃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後,她嘆了口氣對狄康說:「人已經死了。」
猴渣聽了,嗷叫了一聲,心疼得幾乎斷氣,嘴裡對著紅丹河的冰窟窿大罵一聲:「我操你大爺!」
猴渣罵完,就光著個膀子,迎著風,幾近絕望地抬頭看著何曉箏。那一瞬間,他的臉,像梨花暴雪的天空,慘白之極。蕭錯怕凍壞了他,趕緊給他披件衣服,猴渣對著蕭錯直嚷嚷:「別攔著我,我不要衣裳,我只要高娃活過來……」
死人,對任何一個人來說,一輩子見過一次兩次,就足夠慘痛而深刻了。何況這幾天,狄康見得是眼花撩亂。他不再心虛地別開眼,而是非常冷靜地站在高娃面前。
何曉箏走到猴渣面前說:「高娃懷孕了,我需要你的DNA,至於孩子是誰的,還有待結果出來。」
猴渣聽到孩子,心裡更是難過,光著膀子求何曉箏查明高娃死因。何曉箏叫他放心,任何一個執法人員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將歹徒繩之以法。
蕭錯把金子彈、血紗布、帶血的鐵刺都交給了何曉箏,讓她回去比對DNA。回頭看著猴渣難過的樣子,對狄康說:「還記得那只單翼蟬嗎?又是一位孕婦死亡,你會不會發毛?」
「我認為所有的鬼事都是人為的,鬼不會這麼麻煩地去殺死一個人。」
蕭錯拍了拍狄康的肩膀,打算先把猴渣帶到蕭家,叫他盡量安靜下來。狄康看著高娃身上的水藻,突然說了句:「纏在高娃身上的水藻怎麼是齊根而斷?」
何曉箏仔細看過那些水藻,確實是齊根而斷,腦子突然恍然大悟:「高娃浮上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根本沒有力氣割斷水藻。」
「看來,這水下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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