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心理韌性訓練:德國心理教練帶你平靜面對每天的挑戰

茫然面對無盡的選擇,是現代人普遍的困境

身為西方人,應該正視這樣一個明確事實—西方的先進國家對於如何促進人民的成功與幸福,已達到前所未有的理想狀態:我們擁有相當完備的教育系統,連貧窮家庭的子弟也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絕佳的醫療保健體系已延長了平均壽命;還有各式各樣的商業及社會保險,可以讓一個人即使處於艱困的生活境況,也能得到起碼的生存保障。此外,現在還有許多職業選擇的自由,已不像先人那樣,一輩子只有一、兩種就業的可能性。

照理說,現代西方人的生活滿意度應該居高不下才是,然而,實際的情況並非如此。許多人往往必須去過落後國家度假之後,才能深切體會自己身為西方人的幸福。當兩個星期的海外假期結束、整裝返國,他們便紛紛把自己在第三世界所經歷的現實拋諸腦後,再度把注意力放在鄰居那輛新買的車子、同事被上司提拔……這些令自己羨嫉不已的事情上。

儘管西方人的生活條件明顯優於落後國家的人民,但最近這幾十年來,西方人罹患心理疾病(比如恐慌症,尤其是憂鬱症)的比例卻不斷攀升,似乎未見減緩的趨勢。西方世界雖已為人民創造促進幸福與成功的外在基本條件,看似擁有了一切,可以充滿希望地迎向未來,但憂鬱症卻也悄悄蔓延;人越來越憂傷,越來越覺得沒有希望。

德國猶太裔精神分析學家暨人本主義哲學家弗洛姆,在三十幾年前發表的著作《占有還是存在》,對於當前的現代社會而言,反而更有啟發性。這位大學者曾在晚年對世人提出這樣的警告:現代社會的人高度專注於自己所「占有」的東西,到頭來可能會發現,人生或許不只是「占有」,它還是一個「存在」的過程!

提到人的「存在」,或許你會跟我一樣,馬上想到笛卡兒的名句「我思故我在」。我現在所要討論的,卻不是這位十七世紀哲學家對於存在的思辨,而是現代心理學的一項相當重要的研究成果:我們的思考方式,對於我們的存在狀態有關鍵性的影響。當個體遭遇困頓的處境,並認為自己無法改變時,便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如果還以這種心態過生活,就會讓自己變得更抑鬱煩悶。

然而,有些身處逆境的人卻能積極努力,重新振作自己。許許多多例子可以證明,這種正向思考的人生態度,與個體實際遭逢的境況或承受的命運並無關連。美國汽車大王亨利.福特曾說過一句名言:「不管你認為自己能,或者你認為自己不能,你的想法通常都是對的!」這句話千真萬確,因為,我們的思維會影響事情的發生與演變。  

前所未有的自由竟成為沉重壓力  

為何最近這幾十年,我們透過許多努力,希望人類能更幸福、更有成就,最後卻適得其反?為何會出現這種弔詭的現象?對此,許多專家學者曾解釋,這是因為現代社會的複雜度和機動性與日俱增,而讓人覺得力不能勝。從前我在進行團體諮商時,經常對學員們提出這個看法,往往會有許多人毫無異議地贊同這個觀點。不過,我後來卻另有不同的見解:讓現代人備感壓力的,不是生活的複雜度與機動性,而是他們可以獲得從前的世代未曾擁有的自由,但正是這種高度自由,讓現代人覺得不堪負荷,甚至因而失去盼望。

為何會出現這種演變?因為,在現代社會裡,所有的機會和可能性已對個體開放,所以,個體幾乎只能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自我能力的不足,當個體無法達到更理想的目標時,只能自己負起責任。

難道不是如此?在規畫完善的社會環境裡,造成個人困頓的外在原因—諸如對女性的壓迫、嚴重的社會歧視、戰爭或權威結構等—已逐一消失,個人對於自己遭逢的挫折與磨難,已無從推諉責任。

相較於上述那些不公不義的對待,高度的自由對於現代人的影響更大,而且涉及的面向完全不同。誠如維也納猶太裔精神醫學家維克多.弗蘭克所言:「人類最後的自由,就是可以自行決定自己對於人事物的態度。」沒錯,我們現代人已取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已成為自我人生的幸福或不幸的打造者。有鑒於此,人類需要進一步擴展自我,也就是建立全新的自我意識,然而,人類真實的生存狀態卻如同奧地利動物行為學家康拉德.羅倫茲曾寫下的一句話:「我們其實還處於猿猴尚未完全演化成人類的過渡階段。」

所謂的自我意識,就是指個人覺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已足以獲得幸福,而且「有能力」避開媒體與外在環境所宣揚的那些價值觀對個人所造成的成就壓力。 具有自我意識的人應該關注生命的充實,而不是一味講求效益,一如弗萊堡大學心理學教授沃夫岡.羅特所說的:「為了拯救人類的世界,我們不宜再提出關於人類思考與行動的效益問題,而應該討論如何讓人類獲得生命的充實,亦即撇除周遭盛行的消費文化,轉而探討:人如果要實現自我,到底真正的需要是什麼?」

即使我們可以用十足的勇氣和決心,以及樂觀的精神,從存在於現實的數千種途徑中擇一前進,然而,這樣的自我意識卻也無法避免選擇錯誤的風險。因此,許多人認為,這種選擇的自由根本不是什麼人生的機會,而是沉重的負擔。甚至還有不少人為了逃避這種選擇的自由,而希望回到從前那個選擇較少的時代:男人子繼父業,女人二十一歲結婚,二十二歲生下第一個孩子。當時的人雖然選擇的機會不多,至少對於人生還擁有明確的方向感。

在這裡,我倒希望你不會有這種念頭。新斯多噶學派的希臘哲學家愛比克泰德,早在西元第一世紀初期已經為我們指出:真正重要的,不是讓我們有所感觸的事物本身(即選擇的對象),而是「我們對於事物所抱持的觀點」。

現在的年輕人在面對許多選擇時,如何知道該走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如果跟隨絕大多數的人,努力走上大眾傳媒每天向我們不斷灌輸的那條風光大道,難道不更理所當然?

媒體總是不斷對我們疲勞轟炸—為了過一個幸福而成功的人生,你必須擁有這個和那個—而且這類觀念還會進一步強化大眾對於人生的方向感與掌控力。在這樣的思維脈絡下,我們這個世界的英雄並不是為公眾無私付出的人,而是功成名就的人士,像蘋果公司前執行長賈伯斯、臉書創辦人祖克柏,以及各大上市公司的董事長……這些可能被刊登在雜誌封面的成功企業家。

人總是盲目豔羨這些富豪,與他們的法拉利跑車、私人飛機,以及身上穿著的那些昂貴的訂製西裝。然而,有些人會在某個時候覺得,不能再用這種態度過生活;會在某個時候發現,自己其實忽略了內在深切的需求,或因為奉行社會的主流價值而危害他人,或幾乎無法掌握自己與人生;有些人會在某個時候耗盡自己,發現自己已無法繼續走下去,或在某個時候體認到,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該朝哪個方向前進。

以上就是我多年從事心理諮商與訓練時,經常面對的個案情況,這些案主往往因為無法符合社會流行的價值觀,而深感挫敗或困惑,有時我還會碰到一些心理癱瘓、茫然無助的人,他們的狀態就像四腳朝天、動彈不得的甲蟲,或甚至為了自我保護,而像極了裝死的蟲子,早已放棄選擇的自由,或甚至不再有任何行動,不再為自己張羅什麼。

這些人經常是自己人生不幸的塑造者,不過,他們大部分的人對於這一點並不自知,這些負面的遭遇也未能增強他們的自我意識。

整體上來說,每個人的每項決定都含有犯錯的風險性,選擇的可能性越多,就越可能出現錯誤的決策。這或許可以解釋:全世界有數百萬名外型亮麗、善解人意的單身男女,為何遲遲無法找到合意的伴侶。他們並不是沒有婚配的機會,而是因為選擇的機會過多,總期待下一個對象會更理想。試想,幾十年前,愛情與婚姻方面並沒有像現在有這麼多的選擇,況且這種自由也違反了當時社會普遍的規範與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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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需要心理韌性?

人如果無法在自己的處境裡發現意義,便幾乎落入了人生最慘的景況。

黑暗的心理風暴

請你假想一下,自己現在正獨自駕駛一艘帆船,在茫茫大海中航行。

你有高超的駕駛技術和豐富的駕駛經驗,曾多次克服疾風暴雨中的驚滔駭浪。幾個小時前,你開始在航行中經歷有生以來最猛烈的暴風雨:風力九至十級,浪高八公尺。現在已是夜晚,氣溫酷寒,在這片黑暗、冷冽,波濤洶湧且危險四伏的海面上,你不僅好幾次差點翻船,後來甚至徹底失去方向感。

由於已二十小時未闔眼入眠,你覺得非常疲累,體能已完全耗盡。但最糟糕的是,你察覺到,內心的絕望感和放棄努力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你看著這些負面感覺逐漸產生,它們也曾出現在前幾次你碰到海上風暴的那些危急時刻。截至目前為止,每次在這種岌岌可危的關頭,你總是可以讓自己擺脫負面的感覺,而且還能繼續奮鬥,以克服難關。你會用「困難總是會過去的!」或「再撐幾個小時就過關了!」這幾句話鼓勵自己,不過,你現在卻漸漸感到,自己最後僅存的精神與肉身的力量逐漸在消退中。

絕望感不斷在你的內心蔓延、擴散。隨後,你開始對自己說一些負面的話:「或許我已經累過頭了⋯⋯」「這都是我自己的過錯⋯⋯」「現在你必須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代價⋯⋯」「你就是這樣⋯⋯」

除了絕望感之外,你現在也變得焦慮不安,只能盡最大的努力,控制內心的驚慌。不過,情勢真的很嚴峻,一切似乎已經完蛋了!

後來你抬頭遠望,忽然在兩道巨浪之間,看到燈火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此時的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希望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燈火,便等帆船再次升上波峰時,往遠方看個仔細。

沒錯!你確實看到幾海里外有座燈塔正發出溫暖的燈光,指示你航向它所在的避風港。 同時你還發現,自己的精神又重新振作起來,似乎擁有無限的活力,已不再感到困倦,內心的絕望與焦慮在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希望、樂觀與積極。

你並不清楚,這股內在力量乍然來自何處,不過,你可以確定一點:最遲在一小時後,你的帆船就可以抵達那座安全的港口。

大屠殺倖存者教我們的事—心理韌性的優異個案

對於許多正面臨最黑暗的心理風暴的人來說,納粹大屠殺的倖存者弗蘭克教授,或許就是那座帶給人希望的燈塔。

一九四二年,這位奧地利猶太裔精神醫學家,和他的父母及妻子同時遭到納粹逮捕,並被送往位於捷克的特雷津集中營。隔年,父親死於該集中營後,他的妻子便被轉送德北的伯根—貝爾森集中營,後來喪命於該營區,他和母親則被送往波蘭南部的奧許維茲集中營。當他的母親在毒氣室被謀害後,他又被納粹押送到慕尼黑北方的達豪集中營,最後終於在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七日,被抵達的美軍從這座人間煉獄裡解救出來。

弗蘭克教授獲釋沒多久,便著手撰寫他在集中營遭受納粹迫害的經驗,並以書名《向生命說YES!:一位心理醫師在集中營的歷劫記》發表出版。這本德文著作後來成了膾炙人口的全球暢銷書,曾被譯成二十六種語言,英譯本的書名改為《活出意義來》(Man's Search for Meaning),當時光是在美國的銷售量便高達九百萬冊。

弗蘭克這本著作以及他的生命故事,都是人類精神力量與其不可思議的心理韌性最強而有力的見證。特別是弗蘭克分析他和少數的牢友,能在納粹集中營那種極不人道的環境中存活下來的原因時,更能凸顯這種心理強度。

弗蘭克教授認為,他之所以能在這場浩劫中生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其實不是心理韌性,而是幸運。不過,如果我們仔細閱讀他在納粹大屠殺期間的親身經歷,就會發現,包括他在內的那些倖存者,都擁有高心理韌性者所具備的多項特質。弗蘭克特別提到,在集中營裡,那些對於未來抱持某個目標,而且必須達成該目標的囚徒,擁有較高的生存率。

根據弗蘭克本人的現身說法,他在充滿劫難的集中營裡能大難不死,主要是受一個意念支撐:他當時一直在腦海裡策畫,如何在獲釋之後,向他的學生們談論自己在集中營的經歷與經驗。他不斷地想像未來將出現這樣的場景,因而讓自己承受的一切折磨與苦難獲得了意義感。有些同伴的生存意志力,則來自有朝一日能與親人重逢的期待,所以,他們願意讓自己忍受眼前的痛苦。

而那些懷抱不切實際的希望的囚友,一旦期待落空時,死亡率便立刻竄升。舉例來說,在他被關押的集中營裡,從一九四四年的聖誕節到一九四五年元旦這一週之間,有許多猶太同胞紛紛亡故,這些人都有一個共通點:他們生前都曾殷切期盼能在年底回家過聖誕節。這個期待確實曾增強他們的生存意志力,不過,當事實的發展不符合預期時,他們會立刻喪失最後僅存的生命力!

弗蘭克還在集中營裡發現一種很有效的心理策略:他會讓自己退回內在世界,在心裡感受已不在身邊的妻子的溫暖與愛意,假想自己仍與她相守在一起。同時他還發現,那些與自己被關在一起的同伴,如果能保有務實的樂觀精神,存活的機會就比較高,即使只是隔天能在湯裡吃到一塊馬鈴薯,他們便能受到莫大的鼓舞。他還記得某天晚上,當伙伴們要求他發表談話時,他曾把這個有助於活命的心得與他們分享。其實不只是弗蘭克,所有被關押在集中營的人都知道,那些喜歡把「我對於人生已經沒有期待」這句話掛在嘴邊的人,存活下來的機率真的很小。

弗蘭克提出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見解:

人如果無法在自己的處境裡發現意義,便幾乎落入了人生最慘的景況。

有誰能比從納粹集中營遇劫歸來的弗蘭克更有資格說這句話?他在獲得釋放後,一躍而成為西方重量級心理學家,在心理學界享有極高的聲望,然而,終其一生,他始終維持這個看法,而且在他往後對於一些極具療效的治療方法的討論中,比如一些關於意義治療的論述裡,不斷提到這個觀點。

弗蘭克當時在集中營裡把自己淒慘的遭遇視為一種心理學實驗,他試圖說服自己,如此極端的生活處境,可以讓他經歷並研究人類的行為,這樣的想法也成功地讓他的受苦獲得了意義。一位囚友曾對他說:在集中營裡忍受這些苦難的意義,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家人和後代可以不用再遭受這種痛苦。

顯然,這個生活目標後來賦予他的囚友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也讓他願意承受這些非人的折磨。弗蘭克認為,這種受難者的心理現象,是以有尊嚴的方式承受生活的煎熬,並把它視為重要的人生任務。他還在該書中非常貼切地引用俄國大文豪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一句話:

我只害怕一件事:我配不上我所遭受的苦難。

弗蘭克教授藉由這句話表示,集中營的生活雖然慘絕人寰,卻仍有人可以為自己保留最後的生存尊嚴,而且任何人都無法從他們身上奪走它,亦即個人最後的那份內在的自由。這位享譽國際的精神醫學家,也從這個觀點發展出他那句名言:

人類最後的自由,就是可以自行決定自己對於人事物的態度。

在這個世間其實還存在無數的類似案例,這些案主們都能克服情緒上最難以負荷的情況,並從這些深刻的認知中獲益,最後還能讓自己從逆境中順利脫身。他們的生命故事全都彰顯出,人類本身其實蘊藏著不可思議的精神力量。這種力量,就是「高RQ 者」最具決定性的特質之一,它可以讓個體在遭逢挫敗、面對不明情況或處於壓力狀態時,保持冷靜沉著與樂觀積極的情緒,不至於喪失生活的目標。

請你仔細思量,在自己認識的人當中,有誰曾成功地克服某個艱困的人生關卡?又如何度過這個難關?如果可以的話,也請你回想一下,自己是否曾經歷某幾個困頓的人生階段?本身是否還有未發揮的能力,讓你可以克服這些人生的挑戰?這些自我詢問,就是幫助你發現自己本有的心理韌性的第一步,而且希望你往後能更有意識地善用這種心理能力。

〈心理韌性訓練.核心問句〉

我曾經克服哪個人生風暴?

當時是什麼樣的內在能力,讓我得以超越這莫大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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