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小島上的靈魂治療師:愛、金錢與恐懼的人生練習題

沒見到他,我不想離開峇里島。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既沒生病,甚至可說健康得很。我詢問過他的看診費。畢竟我的假期即將結束,荷包也幾乎快空了,我甚至不敢查詢越洋帳戶裡還剩多少錢。一些認識他的人回答我:「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把診療費塞進層架上的一個小盒子裡就行了。」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有點兒擔心只付一張小額鈔票給據說曾經診療過日本首相的人,會不會顯得太寒酸。
他住的地方很難找,隱藏在島中心烏布區數公里外的一個小村落裡。真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國家的路上幾乎都沒有路標指示,若有路標,倒還可以查查地圖,否則在一個收不到訊號的區域裡開手機也沒用啊!當然,還有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問路人。我是個男人,問路倒也不成問題。有時我覺得當男人必須屈尊問路時,多數男人好像都覺得這種行為會讓他們喪失男子氣概,所以他們寧可把自己陷在一種意味著「我知道路啦」的沉默當中,假裝尋找方向,直到完全沒轍,他們的老婆不耐煩地說:「早就跟你說要問路了。」
置身峇里島上,令人感到困擾的一點就是:這裡的人們太友善了,不管怎樣,他們都說好。真的!假如你對一個女孩說:「我覺得您很漂亮。」她會以燦爛的微笑看著你,然後回答:「好。」
所以當你開口問路時,他們都會非常樂意幫忙,熱心到不願承認自己根本無力幫上忙。他們一定會為你指出一個方向,但鐵定是亂指一通。
就這樣,當我終於找到目的地的花園入口時,心裡是有點兒火的。
毫無來由地,在我原本的想像中,醫生的住家應該十分豪華才對,得像在峇里島上偶爾才會看得到的豪宅一樣
在那近乎招搖賣弄、散發醉人野香的大白雞蛋花樹宜人的樹蔭下,有數個飄浮著蓮花的池塘。但事實不然,眼前的屋子是一排篷屋,那種沒有牆、彼此間可互通有無的小屋。不過,若把眼前場景當作花園看待,倒是相當簡約、樸實無華,也就不至於顯得那麼寒酸。
一位少婦上前招呼我,她身上緊裹著一襲紗龍,黝黑的頭髮挽成高髻,棕褐色肌膚、小塌鼻與單眼皮,潛藏在亞洲內部這些人民所擁有的五官特徵,總令我感到驚訝不已。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她以不甚標準的英文,制式地詢問道。
我這一米九的身高與滿頭金髮,讓人一眼就看出是西方人。
「我想見桑堤陽先生
…………大師。」
「他馬上就到。」她對我說,身影隨後消失於那排頂著篷屋屋頂的梁柱與小灌木之間。
我有點兒呆住了,就這樣站定不動,等著桑堤陽大師紆尊降貴來接見我這卑微的訪客。過了五分鐘,我覺得這時間已足夠把我抓起來質問到此來訪的理由。接著,我看見一個年紀至少七十歲的人走過來,搞不好八十歲都有了。我腦中閃現的第一件事情是
假如我在街上看到他討錢,我一定會給他五十盧比。我通常只給老乞丐錢,因為我覺得:假如到了那個年紀還當乞丐,絕對是走投無路、沒得選擇了。然而,朝我緩緩走來的這個人,身上穿的衣衫絕非破爛之物,卻樸素簡約到讓人頓時卸下心防,甚而讀不出他的年紀。
我很尷尬地坦承自己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我搞錯人了。他不可能是那個聲名遠播海外的治療師,要不就是他所收取的捐款與他的見識一樣微薄,他可能接受日本首相以幾顆花生當診療費,也很可能他是個行銷天才,專門瞄準那些渴望聽到陳腔濫調、一窩蜂盲從的西方客戶。就像那種表面上像是活在與物質享樂完全脫勾環境裡的苦行治療師,但卻在療程後收取一大筆診療費的那種人。
他跟我打招呼,簡單寒暄一下,並以非常輕柔的語調、極為標準的英文說話,眼神中散發出的光彩與棕褐色皮膚上的皺紋形成強烈對比。他有一隻畸形的右耳,看起來像是部分耳垂被割掉了。
他請我隨他來到第一間篷屋,那是以四根小柱子撐起一片屋頂的建物,正後方有一堵舊牆,牆上倚靠著一座層架
就是那出了名的層架啊!貼牆放著一只樟木盒,地板上有一張蓆子。掀蓋的樟木盒裡裝滿了文件,其中還有幾張人體內部結構圖板。假若我是在其他的場合看到這些圖板,鐵定會笑到尿失禁,因為這些圖片完全脫離了現代醫學的認知領域。
我依照峇里島的習俗,在進屋前先脫鞋。
桑堤陽大師問我哪兒不舒服,這問題讓我猛然省思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我根本就沒生病,那我究竟在尋找什麼呢?假如我無法將始末交代清楚,很可能就會浪費到這個我已經開始認為他可能會是個正派人士的時間,儘管我尚未見識到他有多大能耐。難道我只是希望有個人關心我、對我感興趣、和我談談「偶」。天曉得,難道我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能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也或許我是憑直覺而來
……反正,有人跟我說這裡有個響叮噹的名醫,我就來看看罷了。
「我來做身體檢查。」我臉紅心虛地對他說。我想到自己還沒做年度健診,甚至還把例行的健診時間給挪開了呢!
「躺在那上頭吧。」他指著那張蓆子對我說。對於我那不具意義的請求,他毫無反應。

* * *

我從來不知道,只是把左腳小趾頭往拇指以及食指的方向拉扯,竟會讓一個人痛到這樣的程度。我大喊出聲,在墊子上朝四面八方扭曲著。從遠處看,人們可能會覺得我是某個漁夫試著在他的釣魚勾上固定的那條一米九的蛆。我承認自己天性怕癢怕痛,但是此刻所感受到的這一切,已經遠遠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範圍。
「你不舒服。」他對我說。
這問題簡直是在跟我開玩笑嘛!我在兩個顫抖聲中擠出一聲「是啊。」甚至連吶喊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他對於我的痛苦絲毫不為所動,只表現出一種和藹卻漠然的態度,臉龐甚至透露出一抹善意,這和他正在對我施行的酷刑治療完全格格不入啊!
「你是一個痛苦的人。」他說,也彷如為自己的診斷下結論。
在這當下
……沒錯,非常痛苦,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處在這樣的狀態下究竟該哭,還是該笑?也或許是該又哭又笑吧。我怎會做出這種以前連想都不會想的計畫。再說,我不是該把假期耗在海灘上,去跟那些漁夫聊聊天,看看美麗的峇里島人嗎?!
「在這個點上出現疼痛,就代表你是那種普遍常感到不舒服的人。假如我在別人身上同一個區塊相同加壓的話,他應該不會感到不舒服。」他肯定地說。
說到這裡,他終於放開我的腳趾頭,當下讓我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你是從事哪一行的?」
「我是老師。」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眼神帶著一抹思索與擔憂飄向遠方。我有點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或是做了某件蠢事。他朝距離這裡幾步遠、繁花盛開的九重葛方向遙望著,似乎全然被自己的思緒給占據了。現在我該怎麼辦呢?就這樣離開?還是咳嗽幾聲,提醒他我的存在呢?他將目光移回我的身上,也把我從自問中抽離出來。他在同一張蓆子上坐了下來,眼睛直視我說:
「你的生活哪裡不對勁?你的身體狀況非常好,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工作嗎?還是愛情?或者你的家庭?」
他的問題可真直接啊!他的雙眼直盯著我瞧,讓我無所遁形,就算他的嗓音與目光充滿善意,我還是覺得自己非回答不可,感覺自己被迫得在這一個小時之前尚且不認識的男人面前展現坦承之意。
「我也不知道
……對,我或許能夠更快樂一點,就像所有的人一樣。」
「我沒有要你幫其他人回答,我只是要你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冷靜地回應道。
這傢伙開始惹惱我了。我做我想做的,根本不干他的事。我心裡這樣想,而且覺得自己快要發火了。
「或許可以這麼說,假如我不是單身漢,應該會更幸福一些。」
我為什麼要跟他提到這個呢?我開始對自己生氣了,在面對別人詢問時,我真的無法置之不理,真是可悲。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沒有伴侶呢?」
啊,連這個都問,我真該下決定了。就算下決心並非我的強項,我還是得作出決定:若不是打斷他的話,就此走人,就乾脆跟他玩到底。
但我聽到自己回答:
「我很想啊,但是我得先能夠取悅女人才行吧!」
「那是什麼事讓你做不到呢?」
「嗯,我太瘦了。」我感到又羞又氣,脹紅著臉擠出這個答案。

* * *

「你的問題並不在於你的身體,而是在於你的腦袋。」
「不,問題不在於我的腦袋,這是一個真正客觀的事實!您只要拿個磅秤來秤秤我,或只是量一量我的胸肌、我的二頭肌周長,就會發現量尺根本用不了一尺長,而磅秤也秤不到幾兩重。我總不能用自己的稀奇古怪、神經兮兮的想法來影響這些數據吧。」
「問題並不在這兒。」他很有耐性且極度平靜地回答我。
「說得容易
……
「你的問題並不在於你的外表,而是你認為女性會受外表所吸引。但事實上,追求異性是否會成功,與我們外表長得怎樣,其實是不大相干的。」
「假如我把這番話告訴我那位重達一百二十公斤、有著馬鈴薯形狀鼻子的鄰居,她鐵定會把她那始終不離手的三層大麥克堡壓在我的臉上,甚至一直擠壓到連番茄汁都進到我的鼻腔中。」
「難道你從來不曾看過醜男配美女嗎?」
「有啊,當然有。」
「大部分像你有這類煩惱的人,都擁有一副『正常』的外表,但他們會把某些小缺點聚焦,例如嘴唇太薄、雙耳太長、小腿有點肥、輕微的雙下巴、太大或太短的鼻子,他們總覺得自己哪裡太小、哪裡太大了,哪裡太肥、哪裡又太瘦了,到最後他們真的會說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真的就是長那樣。一旦他們遇到某個可能會愛上自己的人時,心裡頭就會一直擔心起自身的缺點。因為他們總是相信:自己之所以無法討他人喜歡,正是因為某個外表缺陷。但你知道嗎?」
「什麼?」
「他們是對的!當我們覺得自己醜的時候,其他人也會覺得我們醜。我確定女人們也會覺得你太瘦。」
「這樣啊
……
「你怎麼樣看待你自己,人們就會怎麼樣看待你。你比較喜歡哪個女明星?」
「妮可.基嫚。」
「你覺得她怎麼樣?」
「很棒的演員,在她那個年代是最棒的一個,我非常喜歡她。」
「不,我是說從外表來看。」
「超棒的,相當令人驚豔,令人震撼。」
「你應該已經看過史坦利.庫伯利克『大開眼戒』這部片子吧?」
「您也看美國片啊?您的小屋裡也有小耳朵嗎?」
「假如我沒記錯的話,片中有個場景,妮可.基嫚是全裸的,在湯姆.克魯斯在場的情況下。」
「您的記性真好。」
「你到庫塔影片出租店去借『大開眼戒』播放一下,影片出租店裡會提供幾間小房間給沒有錄放影機的顧客觀看使用。當你看到這個場景時,先暫停一下,然後專心觀察。」
「這倒不是一個太難的要求。」
「這時你要暫時忘記她是妮可.基嫚,要想像她是一個陌生人,然後專注地看著她的身體。」
「好的
……
「你將會觀察到,她長得不賴,身材不錯,但卻不是那麼完美。她的臀形漂亮,但應該可以再渾圓一點、再翹一些;她的胸部還不賴,但是可以再豐滿一點、胸線再更漂亮一些,或再高挺一點就更好了。你也將會發現她的臉龐輪廓非常對稱細緻,但並非是那種絕無僅有的美麗。」
「您到底想說什麼?」
「像妮可.基嫚這般美麗的女子數以萬計,你每天走在路上都會遇到,但是卻沒有注意到。妮可.基嫚真正擁有的力量並不是在於外表。」
「是嗎?」
「妮可.基嫚很可能相信自己是個很棒的女孩,她鐵定說服自己所有的男人都會想要她,所有的女人都會讚賞她或是嫉妒她,她眼中的自己應是全世上最美麗的女人之一。她深信不疑,以至於所有的人都如此看待她。
「二
○○六年,英國的《夏娃》雜誌,就將她評選為世界上最美麗的五大女人之一。」
「這就對啦!」
「那對此你又要怎麼解釋呢?」
「您的意思是,人們會傾向以我們看待自己的方式來看我們嗎?」
「是的。讓你做個實驗吧。你想像某件事情一會兒,且不管這件事的真假,你只要先說服自己它是真的就行了。準備好了嗎?」
「現在?馬上嗎?」
「是的,現在。你可以閉上雙眼,假如對你來說這樣比較容易的話。」
OK!我準備好了。」
「想像你認為自己很帥,自認對女人會有很大的影響力。你走在庫塔海灘上,四周都是前來度假的澳洲女人,你現在感受如何?」
「非常非常棒,是一種不折不扣的幸福。」
「把你的姿態與步伐描述給我聽,別忘了,你覺得自己很帥喔。」
「我的步伐
……該怎麼說呢?應該說有自信,而且是輕鬆的。」
「描述一下你的臉部神情吧!」
「我昂著頭,看著前方,嘴角帶著一抹自然的微笑。我很酷,不只如此,還感到很有自信。」
「好!現在你想像一下,女人們是怎樣看待你的?」
「好,這很明顯,我有
……該怎麼說呢?某種程度的影響力……
「她們對你的二頭肌周長或是胸圍有什麼看法呢?」
「嗯
……這倒不是她們真正凝視的地方。」
「你可以張開眼睛了。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特質,才是吸引女性的要件,如此罷了,而這一切特質直接源自於你的自我觀感。我們的自我觀感,無論是正面或負面的,都會反映在行為舉止上。我們會持續在他人面前展現這個模樣,因此就算起初這個行為舉止只不過是思想上的發想,但最後對其他人而言,會變成事實,而後對自己也是。」
「這倒是很有可能,就某種程度來說,是可以說服我啦,儘管這一切對我而言仍有些抽象。」
「慢慢來,你自會豁然開朗的。我會讓你藉由一些不同的例子去發掘你所經歷的一切,絕大多數起源自你的想法。」
我不禁開始問自己的立場何在,竟然已經不再懷疑我們之間的對話若持續下去,極有可能會讓我整個生命改頭換面。
「現在再想像一下,」他又說,「說服自己是一個無趣的人。當你講話時,會讓其他人感到無聊。」
「我比較喜歡上一個遊戲
……
「這個遊戲只不過將持續兩分鐘而已,你想像一下。說得更清楚一點,有你在的地方,大夥都會覺得無聊。確實嘗試去感受這種想法的效果。你想好了嗎?」
「好了,令人感傷
……
「好,現在就處在這樣的狀態下,停留在思緒裡,然後想像著正在跟你的同事們吃飯,或是和朋友們一起吃午餐。你把用餐情況描述給我聽。」
「我的同事們滔滔不絕地講話,他們述說著自己的假期,而我沒說什麼。」
「保持這種狀態,但是現在你要努力一下,換你對他們述說自己在假期中發生的一件趣事。」
「給我一秒鐘,我想像一下場景
……可以了。沒有什麼效果,他們並沒有真正在聽我說話。」
「這是正常的,因為你已經說服自己是一個無趣的人,因此你用來表達自己的方法,將會讓你的對話內容不吸引人。」
「是喔
……
「比如說,因為你在潛意識中害怕自己會讓同事們感到厭煩,所以很可能不自覺地講話速度變得很快,草率地發表自己的言論,這樣才不會耗掉他們太多時間,也才不會讓他們感到厭煩。只是如此一來,你就不具任何的影響力,而你的趣事就失去了吸引力。你自己也會感受到這點,然後對自己說:『我不擅長說故事。』結果,你發表的談話就會越變越糟糕,自然而然會有另一個同事接過你的話,岔開話題。在用餐結束後,所有的人都將忘記你曾開口講過話。」
「真難啊
……
「當我們用某件事情說服自己,這件事情就會變得真實,變成我們的事實。」
我對這樣的實驗結果感到非常驚訝。
「好吧,我同意。但是,為什麼會有人以這樣的狀態說服自己呢?」
「顯然這並不是你的問題,不過這倒是某些人的毛病。每個人的自我觀感都是不一樣的,這只不過是一個例子。」
「我們再回到有關外表的這個例子。你想像一下相反情境:你已說服自己是那種對別人具有某種程度吸引力的人,對其他人來說,當你在表達的時候,你是有魅力的,是具有影響力的。想像一下你與同事們一起吃午餐,正想開口說話,你認為自己的趣事將會一針見血,將會讓他們開懷大笑、讓他們對你刮目相看,或只是抓住他們的吸引力也罷。帶著這樣的吸引力,想像一下你將會怎麼說話。因為你已預見期待的效果,你就會給自己時間去調整主題、去引導主題、去調整嗓音,你會讓自己在非常精準的時刻保持沉默,好吊吊對方的胃口。你知道嗎?他們將會非常認真地聆聽你說話。」
「好吧,我現在了解到我們所相信的事,到最後將會變成事實。但是,我仍然有一點存疑。」
「關於什麼?」
「人們如何開始產生自我觀感呢?姑且不論這些想法是正面或負面的。」
「有好幾個可能的答案。首先,來自於他人針對我們個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假如這些人在我們的眼中是具有可信度的,那我們就會相信他們針對我們所說的事情。」
「例如我們的雙親囉?」
「當然,一般來說是這樣開始的。我們往往經由雙親、或是把我們養大的人產生自我觀感。小孩子從父母親身上學習非常多的東西,至少會持續到某個年紀。在此之前他們傾向全盤接收,接納父母親對他說的所有一切,而這一切會烙印在他們的內心深處,並且吸收、領會。」
「可以舉例說明嗎?」
「假如雙親認為他們的孩子是帥氣且聰明的,並且不停重複對孩子如此述說,那麼這個孩子很有可能也會這樣看待自己,而且將變得非常有自信。當然,這並不只有正面效果,這個孩子也可能會變得有點傲慢
……
「這麼說,我對自己的外表存疑,應該是我雙親的錯囉?」
「不,倒不全然如此。正如你將了解到的:我們的自我觀感,源自於各方面不同分量的影響,並非只有父母親才會影響我們。例如,老師們的判斷有時也會有同樣巨大的影響力,不管正面或負面都有。」
「這倒讓我想起一件事情
國一之前,我的數學成績一直都非常好,在二十分滿分的情況下,我通常平均都會有十八分,但是到了國二,我遇到一位女老師,她每堂課都會一直說我們全都是笨蛋,我還記得她不斷大喊的模樣,當她對我們發怒時,我都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脖子爆青筋,而那一年我的平均分數只有四分。」
「那你很可能相信了她說的話
……
「或許是吧。不過坦白說,並非所有的同學們都跟我一樣平均分數只有四分
……
「顯然他們對老師的意見並不像你那麼敏感。」
「我不知道。」
「七
年代,美國某所大學研究學者曾進行過這樣一個實驗:首先,他們找來一群同樣年紀、經過同一份智力測驗測出相同成績的學生,也就是說,這群學生有著相同的智力程度。然後將他們分成兩組,第一組交付給一位老師,並且告訴這位老師說:『課程的內容與往常相同,但是您傳達課程時需注意,這些孩子要比一般孩子更為聰明。』而第二組的老師呢,人們給他的訊息是:『教授同樣的課程內容,但是在傳達訊息時,請您注意這些孩子比起一般孩子較不聰明。』
「上了一年的課程之後,學者們重新針對所有的孩子進行智商測驗。第一組的孩子智商成績明顯高於第二組的孩子們。」
「真是奇怪。」
「事實上是真夠嚇人的。」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我們只需讓一個老師相信他的學生們是聰明的,就能夠讓這位老師把他們變聰明。那假如他認為他們是笨的,他也會把他們弄笨囉
?!
「這是一個科學實驗。」
「會在孩子們身上進行這樣的實驗,還真是有病啊!」
「的確,爭議性很大。」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我的意思是,怎麼會因為相信自己的學生們是笨的,就真的會把他們搞笨了呢?」
「有兩種可能的解釋。首先,當你要跟一個笨蛋說話的時候,你會如何表達你自己?」
「會用一些非常非常簡單的字眼,還有造出非常短的句子,而且只會用一些容易了解的意念去表達,讓他明白。」
「這就對了!假如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去對那些大腦正需要刺激才能獲得啟發的孩子們說話,他們就會停止進步、成長,這是第一種解釋。還有另一種解釋更嚇人。」
「是嗎?」
「假如你必須照顧一個你認為是笨蛋的小孩,那麼你會一再反應出他是笨的,不只我們剛剛提過的說話用詞,連你的說話方式、手勢以及眼神,都會是如此。你會為他感到些許痛心,或恰好相反,你會對他感到有些厭煩。而這一切孩子都感受得到,也因此在你面前,他會覺得自己是笨的。再者,假如你對他來說是一個重要的人,不管你的地位、年紀、角色,讓你在他的眼中具有可信度的話,那麼即有可能他不會去質疑這樣的感受,如此一來,他將會開始相信自己是笨蛋,你已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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