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才

洗腦肥皂

「椅子的高度還可以嗎？」
「嗯。」
　我躺在椅背放倒的椅子上，讓人替我洗頭。
　遇到不太會調整椅子高度、笨拙的店員是常有的事。
　店員唰唰唰地在我的頭髮上搓至起泡沫，再用手指按摩頭皮。
　啊，讓人洗頭真舒服呀。
「有什麼地方會癢嗎？」
　理髮業者的口頭禪。雖然聽說關西人會開玩笑地回答「腋下」，可是我沒那個膽子說。只是在蓋在臉上的紗布巾底下，很普通的小聲回答「沒有」。
　微溫的水沖刷著頭髮。因為流速剛剛好，所以水並不會流進耳朵裡。笨拙的店員通常會在這個階段失手，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今天這個人則是相當熟練。
「還有什麼地方要加強沖水嗎？」
　又是口頭禪。
　我再一次像平常一樣回答：「沒有。」
　接下來，店員問的話和平常全然不同。
「記憶有沒有慢慢變淡啦？」
「咦？」
「啊，這個叫做『洗腦肥皂』，可以滲入你的頭皮裡，清洗你的腦。」
「這是什麼玩意？」
「請別擔心。之後會植入新的記憶。」
「住手！」
　──夢到這裡就醒過來了。
　我好像因為夢囈而大聲喊叫。好可怕的夢。好在，只是一場夢，令我鬆了一口氣。我好像是在洗頭的時候睡著了。眼皮有點沈重，還處於剛起床時腦袋迷迷糊糊的狀態。
　店員一臉吃驚的表情。
「對不起。我好像夢見怪夢了。」
「啊，這是常有的事。使用這種洗髮精時常會這樣。」
「咦？那個該不會能洗腦吧？」
「那個，是什麼啊？」
「啊，沒事。」
　太好了！我還是我。還牢牢記著自己的名字，記憶也還在。
　我從沖水檯被領到鏡子前。
「你好。」
　相熟的美髮師來剪我的頭髮了。這個人，技術很高明。
「怎麼樣？新的洗髮精感覺如何？」
「感覺非常舒服，好像睡著了一樣。」
「有遇見神明嗎？」
「是的，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閃閃發亮著，每天都想見上一面呢。」
「可以啊。明天也來洗頭吧。」
　我只能像平常一樣的，回答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