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米奇7號【2024上映!寄生上流金獎導演+羅伯派汀森的神奇組合】

這絕對是史上最蠢的死法。

時間剛過二十六點,我大字形倒在粗糙石地上,四周烏漆墨黑,我根本像個瞎子。我的電子眼浪費整整五秒鐘掃描散溢的可見光光子,最後才換到紅外線感應。雖然我眼前仍一片模糊,但至少看得到上方的天頂。天頂在電子眼中呈灰白色,上面有個開口,邊緣呈黑圈,結滿冰霜,可想而知,我是從那掉下來的。

問題來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過去幾分鐘的記憶支離破碎,大多是片段的畫面和聲音。我記得貝托將我載到冰隙的一端;我記得自己沿著碎裂的冰塊爬下;我記得走了點路;我記得我抬頭,看到南面冰牆上三十公尺處,有塊凸出來的巨石。石頭的形狀看起來有點像猴子的頭;我記得自己會心一笑,然後……

……然後我腳下一空,向下墜落。

去你媽的,我沒看路啊。我只顧著抬頭看那愚蠢的猴頭石,想著我回到圓頂基地要怎麼跟娜夏形容。

史、上、最、蠢、的、死、法。

我身體竄過一絲寒意。我剛才在地表就夠冷了。到地底下,我身體貼著岩床,寒意直接鑽進身體,穿過衣服外層和兩層保暖層,漸漸滲透毛髮、皮膚、肌肉,一路深入骨頭中。我又打個寒顫,左手腕一陣痛楚竄上肩膀。我低頭去看。手套和外層保暖層衣袖口之間,手腕已腫起。我伸手去脫手套,想說冰冷的空氣也許能幫助消腫,但我手還沒碰到手套,另一陣痛楚馬上讓我放棄嘗試。就算只是想握拳,我手指才彎一點點,就已痛到眼前發黑。

摔下來時一定撞到了。

斷了嗎?也許。

扭傷了嗎?肯定有。

痛就代表我還活著,對吧?

我慢慢坐起,甩甩頭,努力清醒過來,並眨眼看向通訊視窗。我距離太遠,接收不到殖民星中繼站的訊號,但從那一丁點訊號看來,貝托一定還在附近。訊號十分微弱,不能用語音或影像,但我大概可以傳訊吧。我眼睛朝鍵盤的圖案望一眼,鍵盤擴大,占據四分之一的視線。

米奇7號>>貝托,你有收到嗎?
紅鷹>>收到,你還活著啊?
米奇7號>>暫時還活著,但我動不了。
紅鷹>>超慘。我看到剛剛發生什麼事了。你居然直接摔到洞裡。
米奇7號>>對啊,我也發現了。
紅鷹>>那洞不小欸,米奇。超大的。搞屁啊,老弟?
米奇7號>>我在看一塊石頭。
紅鷹>>……
米奇7號>>形狀看起來像猴子。
紅鷹>>史上最蠢的死法。
米奇7號>>對,不是啦,也得要我死了才算,對吧?對了,你有可能來救我嗎?
紅鷹>>呃……
米奇7號>>真假。
紅鷹>>是真的。
米奇7號>>……
米奇7號>>為什麼?
紅鷹>>因為我現在是在洞上方兩百公尺處盤旋,卻幾乎收不到訊號。你掉超深的,老弟,那裡肯定是伏蟲的地盤。我去救你的話,不但麻煩得要死,又要冒個人生命危險。為一個消耗工冒這麼大的險,這可沒道理吧?
米奇7號>>喔,好吧。
米奇7號>>就算是為了朋友也不行嗎,嗯?
紅鷹>>別鬧了,米奇。爛招耶。又不是說你真的會死什麼的。我回去圓頂基地會回報說你掛了。這是執勤中的意外,馬歇爾沒道理不批准你重生。你會從培養槽出來,明天就躺在床上了。
米奇7號>>喔,那真是太好了。我是說,我相信那樣對你最方便。但現在要死在洞裡的是我。
紅鷹>>是啊,爛爆了。
米奇7號>>爛爆?真假?就這樣?
紅鷹>>抱歉,米奇,不然你要怎樣?你死在底下,我覺得很難過,但說真的,這就是你的工作,不是嗎?
米奇7號>>我甚至還沒把資料同步上去。我已經一個月沒上傳了。
紅鷹>>那……又不是我的錯。但別擔心,我會跟你說你的近況。上次上傳到現在,你有什麼私事要我轉達嗎?
米奇7號>>嗯……
米奇7號>>沒有,應該沒有吧。
紅鷹>>太好了。那差不多就這樣啦。
米奇7號>>……
紅鷹>>就這樣囉,米奇?
米奇7號>>對。就這樣。感謝你,貝托。 

我眨眨眼,離開通訊視窗,並靠到岩牆上,閉上眼。那膽小的混蛋,真不敢相信他不下來救我。

喔,我在期待什麼?我當然心裡有數。

所以接下來呢?坐在這等死?我掉到這井洞、天井,還是什麼鳥洞之後,也不知滾了多久才停在這個……鬼地方。或許有二十公尺,不過照貝托的說法,搞不好有一百公尺。洞口就在那邊,高度不超過三公尺。但就算我手搆得著洞口,我這手腕也爬不上去。

在執勤中,我有不少時間去想像自己的死法,當然沒有實際體驗。我不曾凍死過,但我絕對想像過。自從我們降落到這顆死氣沉沉的冰冷星球之後,很難不去想像。相對來說,凍死應該算簡單了。身體愈來愈冷,沉沉睡去,然後就醒不過來了,對吧?我思緒開始亂飄,覺得至少這死法不算太糟,這時我的電子眼發出叮一聲。我眨眨眼,接收訊息。

黑胡蜂>>嘿,寶貝。
米奇7號>>嘿,娜夏。妳需要什麼嗎?
黑胡蜂>>你準備好,我在路上了,預計兩分鐘到。
米奇7號>>貝托聯絡妳了?
黑胡蜂>>對。他覺得救不回你了。
米奇7號>>但是……?
黑胡蜂>>他只是沒心而已。

你知道,「希望」是個很有趣的概念。三十秒前,我還覺得自己百分之百死定了,而且心裡其實一點都不害怕,但現在我耳朵都能聽到心臟在怦怦作響。一聽到娜夏想降落在地表,並嘗試從上方救援,我不禁細數起各種風險。冰隙夠寬嗎?她能安全降落嗎?可以的話,她能確認我的位置嗎?確認之後,她能來到我身邊嗎?

就算她都成功了,這些動作引來伏蟲的機率多高?

幹。

幹幹幹。

我不能讓她這麼做。

米奇7號>>娜夏?
黑胡蜂>>什麼事?
米奇7號>>貝托是對的。你們救不了我。
黑胡蜂>>……
米奇7號>>娜夏?
黑胡蜂>>寶貝,你確定嗎? 

我再次閉上眼,深呼吸一會。不就只是跑一趟培養槽嘛,對吧?

米奇7號>>對,我確定,我摔太深了,身體也差不多撞爛了。老實說,就算妳把我救出去,他們最後大概還是會把我報廢。
黑胡蜂>>……
黑胡蜂>>好吧,米奇,你決定就好。
黑胡蜂>>你知道我一定會救你,對吧?
米奇7號>>對,娜夏。我知道。 

她沒回答,我坐在原地,看她的訊號強度起起伏伏。她在上方盤旋,並用三角定位法,試著確認我的位置。

我必須結束這一切。

米奇7號>>回家吧,娜夏。我要上路了。
黑胡蜂>>喔。
黑胡蜂>>好吧。
黑胡蜂>>你要怎麼做?
米奇7號>>什麼意思?
黑胡蜂>>自殺啊,米奇。我不希望你像5號那樣。你有武器嗎?
米奇7號>>沒有。我摔下來時,光束槍也掉了。老實說,我也不想把那東西用到身上。我知道用槍會很快啦,但……
黑胡蜂>>對,那可能不是好主意。有刀嗎?或冰斧?
米奇7號>>沒有,都沒有。有冰斧的話,妳覺得我能幹麼?
黑胡蜂>>我不知道。冰斧很利吧?也許可以把頭砍下來之類的。
米奇7號>>聽著,娜夏,我知道妳想幫忙,可是……
黑胡蜂>>你可以把呼吸器的封口切開,我不確定會先缺氧,還是先一氧化碳中毒,但無論哪個,應該都用不上幾分鐘。
米奇7號>>對。我是還沒試過這個,但我想我不喜歡慢慢窒息而死。
黑胡蜂>>那你要怎麼做?
米奇7號>>可能凍死吧。
黑胡蜂>>對,那也行。很平靜,對不對?
米奇7號>>我是這麼希望。 

她訊號弱到幾乎消失,維持在歸零邊緣。她一定盤旋在訊號範圍的極限了。

黑胡蜂>>嘿。你有備份,對吧?
米奇7號>>過去六週沒有。
黑胡蜂>>你為什麼沒上傳? 

我現在真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米奇7號>>就懶吧,我想。
黑胡蜂>>……
黑胡蜂>>我真的很難過,寶貝。真的。
黑胡蜂>>你要我在這裡陪你嗎?
米奇7號>>不用了。這可能要好一陣子,而且妳要是墜落的話,妳可回不來,記得嗎?妳該回去圓頂基地了。
黑胡蜂>>你確定?
米奇7號>>對,我確定。
黑胡蜂>>我愛你,寶貝。等明天見到你,我會跟你說你今晚死得很專業。
米奇7號>>謝了,娜夏。我也愛妳。
黑胡蜂>>再見了,米奇。 

我眨眼關掉通訊視窗,娜夏的訊號直接歸零。貝托早出了聯絡範圍。我抬起頭,洞口像惡魔的肛門正對著我,不管上不上得去,總之我突然不想死了。我再次甩甩頭,站了起來。

┼ ┼ ┼

試試這個思想實驗:

想像一下,你發現晚上睡覺時,你不是睡著,而是會死。而在你死後,隔天早上會是別人取代你醒過來。他擁有你所有的記憶;他擁有你的希望、夢想、恐懼和願望。他覺得自己是你,你的朋友和愛人也都覺得他是你。但他不是你,你也不是前天睡著的那個傢伙。你早上一睜眼才活過來,晚上一閉眼就消失在世界上。請捫心自問一下—這對你人生有沒有實質上的差別?或者說,你有辦法分辨得出差別嗎?

現在把上一段的「睡覺」改成「被壓扁、蒸發、燒死」,差不多就是我人生的寫照。反應爐內有問題?交給我。需要試試不安全的新疫苗?找我就對了。想知道自釀的苦艾酒有沒有毒?讓我去拿酒杯吧,混蛋。反正我死了,還能製造出另一個我。

死那麼多次的好處是,我算是長生不死了,不過是比較爛的那種。我不只記得米奇1號做的事,也記得身為他是什麼感覺。不過死前那幾分鐘除外。星際航行期間,艦體破裂後沒多久他(我)就死了。幾小時之後,米奇2號醒來,堅信自己三十一歲,出生在米德加德星。誰知道?搞不好真的是啊。也許米奇.巴恩斯本人就活在那雙眼睛裡。你怎麼知道?說不定我躺在這,閉上眼,切開呼吸器,隔天早上就會以米奇8號的身分醒來。

但不知何故,我不怎麼信這套。

娜夏和貝托或許分辨不出差別,但在理性思考的底層,我知道自己其實就是死了。

┼ ┼ ┼

用可見光看的話,這裡啥都看不到,但我的電子眼能接受到短波紅外線,可以觀察四周。沒想到這空間裡有好幾條地道。每一條地道都往下。

怎麼會有地道。

其實,這一切都不該存在。

地道看起來像熔岩管,但根據我們在星球軌道上進行的調查,這裡方圓一千公里都不該有任何火山活動。這是我們選擇在此設立第一基地的主要原因。不過這裡離赤道超遠,害這鳥星球本來就鳥的天氣變得更鳥。我慢慢順著岩壁移動。每個地道都一模一樣,呈直徑三公尺的圓。地道的坡都淡淡發著光。理智告訴我,地道愈往下溫度愈高;潛意識也告訴我,條條地道都通往地獄。我算了算,每個地道距離都是六步。

感覺也不大對勁。

但沒時間擔心了。我挑了一條地道,開始步行。

不過好處是我身體不抖了。我起初以為我體溫過低,但岩壁的紅外線光穩定變亮,因此我判斷是走得愈深,溫度愈高。我甚至開始冒汗。

我覺得現在還好。但要是我真的找到路回到地表,一定超慘。我撞破開口,掉到洞裡時,溫度是零下十度。入夜後溫度會低至零下三十多度,寒風不曾停過。如果我找到路回去,最好在洞裡多待一會,等太陽出來再行動。

┼ ┼ ┼

第一次聽到鑽動聲時,我在想著娜夏。那像是一堆小石頭滾落花崗岩的聲響,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我加快腳步,也不想往後看。我已經很確定地道絕不是自然生成。我不知道哪種生物能在堅固岩石中挖出三米寬的地道,但無論如何,我絕不想遇到牠。

我繼續向前,聲音愈來愈頻繁,而且愈來愈近。我不禁愈走愈快,最後甚至跑了起來。我經過一個岔路時發現,我開始不確定聲音是從前面還是後面傳來。於是馬上停下腳步,半轉過身。

就在那裡,近到伸手可及。

牠的外觀基本上像隻伏蟲,對此我並不覺得意外。牠的身體分節,一節一對足,腳像堅硬尖銳的勾爪。但牠的大顎不一樣。伏蟲通常前方的節體會有一對大顎。可是這傢伙有兩對,一對較長的大顎和地面平行,另一對較短的和地面垂直。但跟伏蟲相同的是,大顎內側有靈活的短顎鬚,還有呈圓形排列滿嘴的牙齒。

一般的伏蟲通常身長約一公尺,重幾十公斤,但我面前這位新朋友寬度和我身高相當,體長向後延伸,到視線極限。

要打,還是要逃?兩個都不是好主意。我舉起雙手,露出雙掌,緩緩向後一步。這動作得到了反應。牠向後抬起,將兩對大顎張開,顎鬚朝我招手。大顎瞬間咬住我身體,速度快到我來不及反應。牠的四根大顎扣住我,一根穿過我雙腿間、一根抓住我右肩、橫向兩根環扣住我腰,將我抬離地面,無數顎鬚將我固定。牠的大口有節奏地開合,離我不到一公尺遠。牠嘴中有一排排冰冷的黑色牙齒,後方的食道噴出一股股熱氣。

但牠沒把我塞入嘴中。只是把我抓起來,開始移動。

我猜我現在正被帶回巢穴。也許帶點心回去給小蟲吃?還是給老婆的禮物?無論如何,如果我現在能伸手把呼吸器封口切了,我一定會下手。但我辦不到。於是我繼續卡在那,想像在蠕動的嘴中被碾死磨碎的感覺。

這段路很漫長,我還一度睡著了,但後來這傢伙牙齒的喀啦喀啦聲吵醒我,接下來一路上,我都在看牠的嘴開合,牙齒磨來磨去。那畫面莫名不可思議。牠牙齒真的不斷磨損,所以牠要不是一直在長牙,就是定期換牙。

我們終於停下,面前出現一個像我之前掉落的洞窟。巨大伏蟲越過洞,頭滑入一個較小的地道。我伸長脖子去看。那通道只有二十公尺左右就到了盡頭。可能是蟲窩的儲藏室?牠將我放到地面上,打開大顎。顎鬚輕輕推我一把,牠頭向後收回。

我走到地道尾端,發現面前的牆不是岩石,而是堆高的白雪。我手一放上去,用力推。半公尺厚的雪瞬間崩落。天光灑入地道。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九歲時在米德加德星,在祖母鄉下房子發生的事。那是晴朗的春天早晨,我在臥室抓到一隻蜘蛛。我用手舀起牠,雙手合起,跑下樓,走出前門,牠尖銳的小腳在我手掌中不斷抓呀抓的。最後我蹲到花園,雙手放到地上,打開手放牠走。牠快步跑走時,我覺得自己像個仁慈的神。

透過牆上的洞,我看到覆蓋一層厚雪的圓頂基地,就在大概不到兩公里遠的位置。我是那隻蜘蛛。我真的就是那隻蜘蛛,而地道裡的傢伙剛才把我放到花園裡。

┼ ┼ ┼

我一出地道就試著聯絡貝托,接著是娜夏。沒人回應,這不意外。畢竟現在時間尚早,他們兩人前晚剛出完勤。但是貝托一回到圓頂基地,是否馬上呈報我因公殉職?還是他會等到早上?回報之後,他們會等多久才重新打造一個我?我以前沒碰過這種事,所以也不確定,但我猜時間不長。我考慮留訊息給貝托,但想想還是再等一會好了。如果他昨晚直接回房,我可以親自去告訴他。如果不是……我真心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想暫時隱瞞自己沒死的情況。

我在及膝的白雪中,跋涉一小時才回到基地外圍。

蓋伯.托里切利今天早上在通往大門的檢查哨值班。他是保全,也是個傻傻的肌肉棒子,但傻歸傻,卻是個老好人。

「米奇。」他說。「你今天很早出門啊。」

他比著我來的方向。「馬歇爾還是讓你去山腳探勘是吧?」

「對。畢竟有我在,這種雜事沒必要冒著損壞貴重機械的風險,對吧?」

「好。」他說。「沒問題。我想我不用看識別證了,對吧?」

「不用。」我說。「應該不用。」

他拿出平板電腦,輸入一下,接著揮手讓我通過。太好了。這代表還沒人向保全登記米奇8號。貝托很懶惰,也許能讓我省下一堆不知名的麻煩。但反過來想,我一開始會遇到這情況,基本上就是因為他太懶。昨晚的狀況也許很棘手,但我相信他絕對能挖出一些器材和裝備回來救我。

我不願讓娜夏冒險來救我,但貝托?如果他願意,我想我會賭一把。

當然,人們之所以雇用消耗工,就是因為可以不用去救他們。但不管這件事如何收尾,我都必須重新評估擇友標準。

現在第一站是我房間。我需要換衣服,稍微梳洗一下。然後我再跟貝托聯絡,以免他去幹傻事。我也必須聯絡娜夏,讓她知道我逃出來了。

我一用鑰匙開門,就發現出問題了。門已經開了。我將門推開,心臟大力撞擊胸口。有人躺在我床上,被子拉到下巴。他頭髮貼在前額,臉上像有一條條乾掉的鼻涕。我向前走兩步,將門關上。他聽到門栓扣上的聲音,雙眼突然睜開。

「嘿。」我說。

他半坐起來,手放到臉上。「搞什……」他看著我,雙眼睜大。

「靠。」他說。「我是米奇8號,對不對?」

close
貨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