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至味在人間:跟著「舌尖上的中國」總導演品嚐大江南北的家鄉味

輯一 每個人的珍珠翡翠白玉湯

彎腰青

儘管不屬兔,但我是一個蘿蔔愛好者。我喜歡北京天源醬園的甜辣乾、蕭山錢江牌蘿蔔乾、揚州四美醬菜的蘿蔔頭,也喜歡東北的蘿蔔燉腔骨、江西的大鍋蘿蔔片、廣東的蘿蔔煲牛腩,以及南點中的蘿蔔絲餅……我甚至因為蘿蔔而喜歡上了好萊塢的茱莉亞.蘿蔔絲—那個美麗的、長著一張氣吞山河大嘴的美國女青年。但如果說論及生吃,全世界的蘿蔔加在一塊,似乎也趕不上我老家的彎腰青。

老家是黃泛區,沙土地,適宜番薯、蘿蔔這樣的根莖類植物生長,比這種自然條件更重要的是,小時候家裡窮,不可能有這麼多水果供我們選擇,於是,這種從內到外呈統一翠綠色的蘿蔔,便成了飯後餐桌上的一道風景。吃完飯,全家人圍著桌子,幾瓣切得齊整的青蘿蔔條,把滿屋子吃得山響—這種記憶是無法複製的。

不記得誰曾經說過,中醫是一門傳統藝術,講究的是說學逗唱,因此國人便有了「蘿蔔青菜保平安」「蘿蔔就涼茶,醫生滿街爬」「冬吃蘿蔔夏吃薑,不找醫生開藥方」「蘿蔔上市,醫生無事」等等說法。都知道蘿蔔通氣利便—吃的人很享受,但不管你利了便還是通了氣,享受的是自己,而往往你旁邊的人會露出絕望的神色。

我見過吃蘿蔔最慘烈的情形是在故鄉的老式浴池中,休息室裡永遠有一分錢一杯的六安瓜片和三分錢一棵的蘿蔔待售,瓜片顯然是低等級的,基本以茶梗為主,蘿蔔則是當地的,皮已經刮得很乾淨,售者用鐮刀(就是割麥子用的那種鐮刀的頭)輕輕縱切,蘿蔔體內傳出嘎吱嘎吱的誇張聲響。一些在我們看來的有錢人往往會端上一杯茶,深啜一口,放下杯子,騰出手來,撫摸著自己剛修完的光滑的腳後跟,另一隻手則掰下一片蘿蔔,送進口中咀嚼,乾癟的生殖器萎靡而癱軟地配合著口腔運動。放在手邊的蘿蔔肉質如翠玉,呈均勻半透明狀,晶瑩飽滿,鮮明地映襯著享用者疲遝的肉體。

除了我的老家,據我所知,很多地方都有生吃青蘿蔔的習慣。例如天津,原則上是鳳陽人的後裔,加上淮軍的因素,青蘿蔔自然成為那方人的寵物。江蘇徐州更有八大怪的說法,其中一怪就是蘿蔔當作水果賣。我家鄉皖北的青蘿蔔則要數宿州的高灘。現在這種蘿蔔已經有了新名字—水果蘿蔔,外觀碧綠,圓筒形微彎,青皮青肉,個大勻稱,口感甜脆微辣多汁,老家的買賣人還與時俱進地給它加上了無公害、純天然的標籤。

同事曾認為我言語誇張,把我老家送來的蘿蔔摔在地上,果然蘿蔔迸裂,一碎為四,可見其通體酥脆,不是北京的心裡美 能比的。一九八○年代曾反覆聽到一首充滿著蘿蔔嗝味兒的歌曲,叫〈心裡美〉,歌曲用比興手法,從心裡美蘿蔔唱到了五講四美三熱愛,歌詞的結尾部分好像是「親愛的朋友,看看你心裡美不美」。我聽到這首男低音獨唱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在北京也吃過那種又艮又硬的心裡美蘿蔔,聽到它被那麼謳歌,心裡不禁想:「這事兒,真有點兒扯。」

前幾天,老家的朋友又托人帶來幾箱彎腰青,同事和我一大早趕去長程巴士站取回來。路上,同行的朋友很不理解:「不就是蘿蔔嘛,值得這麼大老遠地運來?」他不懂,這裡承載的是一種地域優越,直到現在,我都為彎腰青自豪著。但這種自豪僅僅維持到今天晚上。同事請吃膠東菜,席間,上了一道濰坊蘿蔔,生吃的……天,完全沒有辣味的蘿蔔!甜甜的,脆脆的,這這,這好像才有資格叫做水果蘿蔔吧?我吃了好幾塊,坐在那裡,說實話,有些悵然。

輯四 吃口熱乎的

吃口熱乎的

我的朋友老六是個話癆形容嘮叨、愛講話的人。每次老男人飯局喝酒,他講的話都在一萬五千字以上,這也是他編輯《讀庫》的入門級投稿標準。

前一陣子,一位朋友邀請老男人們去喝酒,飯店很大,十幾個包廂,主人還專門挑了最大的一間,以示我們是座上賓。一張能坐十六個人的大桌,裝了我們不到十個人,轉盤桌子中間還擺了一盆鮮花,莊重得緊。那天的飯菜都很地道可口,服務也溫馨有加,可老六就是打不起精神,話少得可憐,酒也喝得彬彬有禮,總之和平時判若兩人。

回去的路上,我試探地問:「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最近?」「沒有啊!」老六一臉無辜。我接著問他為什麼飯桌上如此沉默寡言,他把招牌眉毛擰了半天,回答說:「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對我來說,顯然太不適合了,咱們窮哥兒幾個一落座,你啊立刻掩映在鮮花叢中,不知道為什麼,我特衝動地想跟你說客氣話。哦,天哪⋯⋯」

按照大眾傳播學的說法,兩個人面對面的正常交流,應該在一百五十公分以內,這種距離被確認為是安全的,大於這個距離被稱作社交距離,它的私密性就大大減少了。所以,在電視裡經常看到那些貌似掏心窩子的訪談,主持人和被採訪者相聚一丈多遠,我說這根本不是交流,更像是審問。吃飯,也是這樣。如果哥兒幾個鬧酒的聚會都弄成國慶招待會那樣子,兩個人想說點什麼,恨不能靠手機訊息完成,這就扯了。所以,那天臨別的時候,老六異常鄭重地說:「咱們哪,趕明兒還是吃點熱乎的吧。」老六說的熱乎,是指那種親密無間的人挨人,類似家庭聚會的熱絡。

在日常生活裡,桌距,或者說桌子的直徑甚至可以改變任何人之間的關係,桌距的長短和人之間的親近程度是成反比的。當然,「吃口熱乎的」還有另一層含意。作家阿城老師是個極挑嘴的人,這種挑剔不僅體現在對廚師水準的考較上,他還特別強調一種叫「鑊氣」的東西。鑊氣說起來有點玄,大體是指端到桌子上的菜的熱乎程度。這是對「吃口熱乎的」另外一種追求。

關於鑊氣,阿城有一套系列理論,首先從鼎鍋發明的歷史淵源說起。憑我的記憶,他是這樣解釋的:中國人發明火鍋、炒菜鍋之前,這東西首先用於祭祀,裡面烹飪的食物冒出的騰騰熱氣是希望祖先感知的。熱氣還分層,最靠近鍋邊的一層由活人享用,而靠遠端的熱氣以及「熱氣冷卻後幻化的資訊」,是專供在天之靈的。也就是說,如果你離烹飪的器皿太遠,您就把自己當成祖先了。

據阿城說,早先北京的大戶人家不講究吃館子,有頭有臉的人講究請名廚到家做。廚師一進門,先要問請客的地方在哪間屋,然後一定要選離那間屋最近一間做廚房。這樣,才能確保鑊氣不散,離得太遠了,鑊氣就沒了。按照阿城老師的理論,鑊氣是菜餚的靈魂所在。「現在很多大飯店,飯菜從廚房到餐桌要走幾個樓層,一里多遠,到了客人的眼前,面目已經冷峻猙獰,拒人千里之外,這就是鑊氣散沒了,沒魂兒了。」阿城說:「就像涮鍋子,總不能我涮得了,放盤子裡,再端您家去,這不像話。」

並不是所有人都贊成阿城的分析,美食家娜斯就舉例說:「西方人也喜歡剛出爐的麵包,但他們並沒有祖先崇拜啊!」但我更同意阿城的說法。用他的理論就很容易解釋,為什麼一家號稱國際餐飲品牌的臺灣包子鋪的包子,怎麼吃,都沒有江南或是巴蜀的路邊小店可口,後者離鍋灶近,熱氣旺—幾乎是圍著爐子吃,那鑊氣多盛啊!

我非常喜歡的一間小館子叫翠清,做湘菜的。連廚房加起來不到一百五十平米的小店,每天顧客盈門,好多年都是如此。服務生穿梭於擁擠的座位和排隊的客人中間,大聲喊著:「小心燙!」不一會兒,菜便一道道粗獷地擺到了桌上,吃的時候甚至還燙嘴。前兩年,翠清做大了,開了一間分店,營業面積比原先大了好幾倍,裝修精緻許多,菜價也沒有太大變化。我有一個叫梅子的美女同事,精通烹飪和吃喝。有次在老翠清排隊實在絕望了,我帶她去了新開的分店。沒吃到一半,她就不停說,菜沒有老店的好。我提醒她,會不會有心理和感情的因素,她決絕地說:「肯定沒有。不說食材和廚藝,首先,這裡就少了老翠清的那股熱乎勁兒⋯⋯」這又一個講究「鑊氣」的主子!梅子甚至把菜剛出鍋和女孩子的青春相提並論:「韶華易逝,菜又何嘗不是這樣?」

我承認她的感受比我細膩和準確。確實,平時如果不是和特別講究的人一起吃的話,我寧願排隊,也要選擇老翠清。而這種偏好,不能不說「鑊氣」在其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畢竟熱菜熱飯熱心腸,這是一種美好的感受。講究「鑊氣」,說白了就是品嚐菜餚最新鮮出爐的那瞬間的芳澤。菜沒了這個新鮮勁兒之後,再和它親近—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就像靠在你肩頭的女孩,心裡一直想著前男友⋯⋯

嗯,想到「鑊氣」,想到「桌距」,盤算著自己手機裡存著的幾十家小飯館名錄,改天,還得叫著老哥兒幾個,滿滿登登坐一小桌,「吃口熱乎的」,咱們!

輯五 留住手藝

乾癟味蕾記憶

我讀大學的時候,每個月初,班上的生活股長就會替我們領來飯菜票(當時用以換取食物的票券。「飯票」種類繁雜,每種食物都有相對應的票券,單位從數量到重量不一;「菜票」則有面額,如角、分,有段時期甚至成為代用貨幣,可在食堂以外的店鋪代替現金付款使用。)—幾張很薄的紙,上面印著價錢、分量。我一個月有十二斤麵票、十斤米票和七斤雜糧,大概是這樣的吧。領回來,一般我們就把它裁成一張一張的,用一個夾子夾起來,一小本子,紅紅綠綠的。

一開始,對雜糧比較感興趣,也就是買些玉米發糕,但時間長了不行,胃酸。每個月的米票都能用完,麵票和雜糧就剩下來了,還是有用,可以到後面郵局門口換點雞蛋什麼的。為什麼要換雞蛋呢?因為每個宿舍都有一個電熱器,晚上燒開水順帶煮雞蛋。

當時,據說廣院(指作者母校中國傳媒大學,前身為北京廣播學院)食堂參加過評比,在首都高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印象深的是食堂的魚香肉絲、辣子肉丁和滑溜肉片,餡餅和餃子也不錯,還有一道菜叫明月肉,肉餅中間擱一個雞蛋,相當解饞。但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招呼,不到一學期,所有的同學就開始自己想盡渾身解數換口味了。

一是從家裡帶,江蘇的帶肉鬆,遼寧的帶泡菜,湖北的帶糍粑,新疆的帶油饢。我們班有三個貴州人,家裡經常捎來肉丁辣椒醬,熱饅頭上抹上一點,或者速食麵裡擱一勺就足以讓餐廳大主廚失業。同宿舍的北京人田小川每週帶他姥姥炒的榨菜肉絲,一罐頭瓶,極鹹的,但到星期二永遠是空瓶子。

另一種解饞的方法是大家湊錢打牙祭。每人兩塊錢吃一頓,可以吃西絨線胡同的四川飯店,東風市場的湘蜀餐廳,或者西單把口的玉華臺。最常去的是四川飯店小吃部,當時的菜價今天無法想像:魚香肉絲、宮保雞丁九毛,全是肉的荔枝肉片也才一塊二,剩下的錢還可以吃兩到三碗擔擔麵。現在,那兒的價格不知漲了多少倍,但味道永遠沒有二十五年前那麼好,所謂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單口相聲,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天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們會那麼饞。記得全班義務捐血,每人發了三十塊錢,從北太平莊紅十字血站出來,所有的同學坐著二十二路到了西單的烤肉宛,每人掏出了捐血收入的六分之一。畢竟那時沒錢的日子是多數,面對飛來的「橫財」和天降的美味,同學們都臉紅脖子粗地問班長:「下一次捐血是什麼時候啊?」

我剛入校時,父母每個月只給我十五塊錢零花錢,到大學畢業,這個數字漲到了二十。除此之外,我每月有二十二塊錢的助學金,當然,助學金主要體現在飯菜票上,手頭便只有父母寄來的零花錢了。每次提款,我都盤算著犒賞一下自己,先在商店買四兩江米條吧!為什麼是四兩呢?因為基本上走到宿舍剛好吃完。然後,再從剩下的錢裡抽出兩塊錢準備參加同學們的AA制聚餐,家裡條件好一些的同學每個月可以聚兩到三次餐,而我最多只能一次。

剛到北京就聽說,這裡最好吃的是烤鴨子和涮羊肉。涮羊肉是第一個學期和同學吃的,每人兩塊錢,在北京齒輪廠食堂,每人一盤肉,放在自己面前,大概有四兩吧,手工切的,很厚。涮羊肉這種東西很奇怪,例如,我把自己盤子裡的肉放進去,開著鍋,可能就被隔壁的田小川挾去吃了。很快,大家都發現了這個情況,但沒有人抗議,依舊談笑風生地涮著,但姿勢改變了,所有挾著肉的筷子都沒有鬆開過……這樣直接導致了筷子挾到的部分肯定是生肉,那頓飯下來,我脆弱的、很草根的胃接受不得如此多的生肉—水瀉,邊瀉邊打著韭菜花嗝兒。

記得當時的烤鴨很貴,一直沒有吃過,直到一九八三年暑假前,父母帶著妹妹到北京來看我,經不起我的央求,一家人理直氣壯地到了王府井烤鴨店,四個人一共點了半隻鴨子,沒點其他的菜。父母發自內心地說:「這東西真難吃。」然後還拚命地打我妹妹的筷子,說不好消化。我和他們的感覺不一樣,覺得這玩意還算順口,便三下五除二把半隻鴨子全部報銷。吃完了,抹著油嘴,我還在跟父母說:「我覺得還行啊!你不信,再來半隻我都能吃完……」很多年後,每次看我父母吃烤鴨狼吞虎嚥的樣子,我仍然有搧自己的衝動。靠,那時我都快十八了,還那麼缺心眼?

大三以後,開始知道勤工儉學。仗著學校發的相機和月票,去那些還是一副土包子模樣的什麼北大清華師大門口幫學生們照相。方法是在校門口貼一告示,然後把自己的學生證拿圖釘釘在上面,以示信譽。照完相第二個星期,再給對方送去,保質保量。記得第一次去化工大學,一天下來就賺了七十塊錢。後來我都不記得去了多少個地方,反正學生證上到處都是按釘的窟窿。

有了錢,自己空洞的胃就會得到一些安撫。回來,經常可以喝點優酪乳,吃點速食麵。那時候,有幾個宿舍批發速食麵,主要是廣播班的,不會照相掙錢,也就做點小生意。當時他們生意還特別好,宿舍門上經常變換著「速食麵售完」或是「優酪乳來了」的告示。其實這些東西販賣部也有,只是比較貴,而且同學賣東西,除了收錢,菜票和糧票也收。可能是後來覺得飯票太多,無法消化,這些宿舍小販也改成只收錢了,這個做法引起了顧客們的憤怒,有一天,「優酪乳來了」的牌子就被改成了「酸奶奶來了」。

對於煮速食麵,每個寢室都有自己的高招,有的用熱得快(早年的簡易電熱器,可以熬煮簡單食品),有的用酒精爐,也有用電爐的。於是,宿舍裡便經常斷電。保衛處定期來查,每次走的時候都拎著些「家用電器」。我們班對煮速食麵最大的貢獻,是發現新聞燈(攝影及新聞工作者在黑暗環境下拍攝或錄影時使用的輔助燈光)居然也可以煮麵!開始我們是在上面烤饅頭片,後來還煮起了麵。你知道,鹵鎢素燈管很不耐操的,經常壞……估計直到今天,系裡的老師還在納悶:為什麼八二級婚紗攝影專業燈管這麼容易耗損呢?

這時候,學校員工餐廳開始賣宵夜,宵夜裡有小炒,還有散裝啤酒,這簡直是我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但遺憾的是,這裡的小炒儘管比外面便宜,卻也有限。於是,我們開始在校內挖潛。學校從一九八三年開始有了幹部專科生,他們是領薪水的,有錢得令人髮指,經常去吃小炒。這太擋不了我們跟他們交朋友啊!於是,劉長樂、穆端正們便都有了很多「新結識的朋友」……

我和幹部專科班的老哥們混得也很熟,饞了就去他們宿舍,說:「您看,這天挺熱的,要能喝點什麼就好了……」這時,總有一位老大哥站出來說:「走吧,去食堂。」八四新聞幹專有個叫朱金輝的,西藏臺的記者,每次去食堂喝酒,就把他的臉盆拿出來(咳咳),抓一把洗衣粉,搓一圈,刷洗一番。到食堂就說:「把盆裝滿。」冰冷的鮮啤酒啊,我只從中間舀一塑膠杯,就能把自己喝得腦子發懵,剩下的便都被他一個人喝光了。我喝酒喝不過他,但吃菜有優勢,點的菜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吃。

拮据的年代,乾癟的味蕾,殘酷的暴飲暴食渴望……大學時代,我的夢境裡永遠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食物。那時,廣院就兩個食堂,而且到快畢業時,食堂我已經很少去了。校園裡,除了大路兩旁的那一排著名的白楊外,並沒有一家餐廳,不像現在,廣院水煮魚都成了品牌了。

去年我們聚會,老同學相見,一半以上都胖得有些走形,比如我,長了五十斤,像田小川,體重甚至增加了一倍!這時,大家都難免開始懷念學校生活—起碼,那時的伙食,多減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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