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不要嘲笑我們的性

成群的小鳥在低空中飛翔,低得連垂下的雙腳都看得見。動物浮在半空中暖暖的感覺,還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黑色模樣的鳥兒們,在淡藍色的天空中飛翔,飛到一半又轉個圈圈繞了回去,朝我所站的公車站牌,低得不能再低地飛下來。接著,又轉個圈圈呼嘯而去。這麼冷的天,你們到底在忙些什麼啊?

我拉了拉那條緊緊纏繞在我脖子上的圍巾,乾燥得開始龜裂的嘴唇,就這麼跟同樣乾巴巴的圍巾互相摩擦著。而那經常被我用指甲摳破皮的嘴唇,卻突然勾住圍巾的毛球,產生了一種不太舒服、卻又隱約夾雜某種快感的感覺。好幾次,我甚至故意左右搖晃著脖子,好讓嘴唇能夠跟圍巾摩擦。

這條粗毛圍巾是百合送我的生日禮物。雖然不是她親手織的,但是在兩年前的十二月,當我收到這條圍巾時,卻是非常地開心。

這不禁讓我想起,我跟百合已經八個月沒見面了。我跟耶穌同一天出生,今年的生日又快到了。百合曾說:「下次親手織一條送你。」可是去年卻沒收到。儘管今年希望渺茫,但她會不會突然給我個驚喜,拿著新圍巾在我面前出現呢?

即使嘴唇、圍巾、指尖都乾巴巴的,卻還能感受空氣乾燥的我,真的是個濕答答的動物。不僅肚子裡裝滿了水,就連一顆心也跟著潮濕了起來。我一邊蠢蠢地想著:「人類真是了不起!」一邊靜靜地等候著巴士的到來。

百合是個擁有可愛睫毛的女人,就連魚尾紋也很討人喜歡。畢竟,她大我二十歲,皺紋是免不了的。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笑紋也可愛極了,只要伸手碰觸,那種愉悅的感覺彷彿就在指尖流竄著。
她在我的美術專門學校擔任講師。一心想要學習油畫的我,高中畢業後補習了一年,考上三年制的美術學校。十九歲那一年,遇見了百合。她是素描課的老師,當時三十九歲,嗯,外表看起來也像三十九歲。頭髮又長又黑,雖然有燙過,卻沒有好好整理,顯得有點亂糟糟的。說到化妝,似乎也只是塗個口紅而已,身上總是穿著髒髒的工作服,一臉笑咪咪的樣子。

百合上課經常遲到,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不過課堂上笑話連連,頗受學生歡迎。她的本名叫做「豬熊小百合」,但大家幾乎都叫她「小百合」。

她對所有學生的作品幾乎都讚譽有加,從不嚴厲批評,可是也不會提出任何精闢的見解。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個稱職的老師,不過,這就是小百合。



秋天結束之際,大家聚在一起喝了一點小酒。
主辦人是堂本,班上有幾位同學捧場,還有百合也參加了。
就連鮮少參加聚會的百合也邀請得到,堂本還真是有一套!我坐在距離百合有點遠的位置上,心想:「只要她不覺得無聊就好了。」
百合配合年輕人的話題,沉穩地喝著啤酒。她穿著起毛球的白色薄線衫,胸罩的形狀看得一清二楚,但吃相卻不太好看,邊吃邊掉。酒過三巡之後,臉頰紅通通的,看起來更加老氣,不過聲音卻越來越甜美,閉上眼睛不看的話,可能會以為她是個國中生哩!



在店裡喝酒的時候,我們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到。
解散之後,才發現她站在後頭。
「你搭山手線?」
這是那天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嗯。」
我點點頭,腦中卻閃過一句:「搭山手線的傢伙比地下鐵多,我們走在一起,會不會有點不搭?」可是聽她的語氣,又好像在暗示我說:「一起走吧!」
不過,百合卻接了一句:
「我搭地下鐵。」
我覺得有些失望。
「要不要找個搭地下鐵的傢伙送妳?」
我反問她。
「不是啦……」
她拉了拉那頭燙過的捲髮,繼續說道:
「我想到車站外面繞一圈。」
正當我感到疑惑的時候,百合卻突然轉身,背對著我走掉,我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回頭一看,大家早已各自踏上歸途,沒有人看到我們這一幕。這不禁讓我感到有點興奮。
仰起頭來,遊戲機的大型廣告看板映入眼簾,上空還掛著奶油色的月亮。
百合真的只在澀谷車站周圍繞了一圈,之後便爬上天橋,穿過人行步道。
「我並沒有醉得那麼厲害,只是想吹吹風,再搭電車回去罷了。」
百合笑著說。
「我懂。我也覺得,大家喝得興高采烈的時候,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說:『不想馬上搭電車回去。』現在空氣很好,冰冰涼涼的,吹起來舒服極了。秋天也接近尾聲了。」
「嗯。」
「妳喜歡秋天嗎?我喜歡夏天,總覺得秋天有種『結束』的感覺。好像快樂的事情已經結束,顯得有些無奈。不過,那種讓人胸口一緊的感覺,聽說好像還不錯哩!」
「嗯,我也喜歡夏天。」
「聚會好不好玩?不好意思,還讓妳多出錢,真是謝謝妳啊!堂本還因為『成功邀到小百合』而高興得不得了呢!結果這消息又引來幾位同學參加,因為老師人氣很旺嘛!只是上課不太有精神而已。」
「啊,可是我覺得自己很有精神啊!」
「不過,老師的課很愉快。既能自由發揮,又能得到誇獎。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再問其他老師就好了。」
「好啊,那你就問其他老師好了。」
「老師,妳怎麼走這麼快?」
「我跟你說……」
「什麼?」
「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這個嘛……也許知道吧!」
「就算在課堂上,我也時常盯著你瞧,總覺得這張臉還真帥,還有肩膀的線條、手肘的形狀,就連手指關節,都討人喜歡。」
「是嗎?連指關節也……」
「而且,你還有一股怪異的特質。」
「有嗎?」
「『磯貝海松布』這名字,取得真好!」
「大家都這麼說。」
「我很想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謝謝。」
「希望有機會再多跟你聊聊。」
「好啊!」
我還不至於嫩到聽到「喜歡」這兩個字,就露出開心的表情。況且,輕易相信這些甜言蜜語,只會被當成蠢蛋而已,所以我故意搬出「再見」「好啊」這類應酬話來應對。
於是,我送她到地下鐵的剪票口,她在剪票口的那一端揮揮手,我也跟著揮揮手。
然後,我嘆了一口氣。
覺得內心有點不忍,她是不是太寂寞了?
因為,當時她已經結婚了。
天空清澈透明。
好像快把人吸進去一樣。
就好像胸罩內的乳頭,吸引著我一般。
我隔著田園都市線的車窗,仰望著白色的天空。
我答應百合當她人物畫的模特兒,正準備坐車到二子玉川找她。
百合除了在學校上課之外,還喜歡畫油畫。她在二子玉川租了間公寓當作工作室,聽說每到假日,就會整天關在裡面作畫。




聚餐時我們在車站外繞一圈的事情,彷彿被她忘得一乾二淨似的,當我們隔天在學校碰面時,她對我的態度還是一如往常。不過,兩週後在走廊上擦肩而過時,她卻突然開口叫住我。
「啊,磯貝同學。」
「有件事想拜託你,希望你當我的模特兒。」
「裸體的嗎?」
我笑著問。
「有穿衣服的啦!」
百合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就沒問題啦!」
聽我這麼一說,百合想了一下問我:
「這個禮拜天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
就這樣,在星期天前往二子玉川的工作室。



那是一間樸素的屋子。畫具跟未完成的畫作,感覺不太用心地堆放在一邊。二房一廚的格局中,有一間看起來像是臥室。
堆放畫具的另一間,還擺著餐具櫃、MD收錄音機。雖然名為工作室,但她似乎也在這裡過夜。
「坐在這邊好不好?姿勢盡量讓自己舒服就好。」
百合拍拍椅背說。
「遵命。」
「對了,大衣給我,我幫你拿去掛起來。」
「謝謝,穿毛衣可以嗎?」
「好啊,大概一個小時就好了。我想先畫素描,可以嗎?」
「好。」
她拿出素描簿,盤腿坐在地板上。
靜止不動之後,我整個人焦躁不安起來。百合也不發一語,拿著鉛筆在素描簿上畫著。




我家住在北浦和,必須先搭地下鐵到澀谷轉搭山手線,然後從山手線的車站搭巴士,下了巴士之後再走十分鐘,是個有點偏僻地方。
下了巴士站之後,我一邊走,一邊抬頭仰望著天空。




樹枝與樹枝之間的天空,是否存在呢?
無邊無際的大天空,與樹枝圍成的小天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天空。
一旦被樹枝圍住,風景也會因為被切割,而有所限制。
一想到這裡,那麼所謂的我,到底有多少部分是真的自我呢?
肌膚與空氣接觸的界線內,就是自我嗎?那頭髮呢?指甲呢?能代表我嗎?
而且,所謂的肉體衰老,又會是什麼情況呢?
因為有時間、空間的切割,才會成就這個自我吧!
我思索著這些問題,想起當時凝視著我的百合的雙眼。
「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我一如往常地聽她滔滔不絕的講課。就算學生在聊天、沒有動手畫畫,她也不在意,甚至還大剌剌地打著哈欠。我笑盈盈地望著眼前的這位老師,但她卻對我視若無睹。
在校園內擦身而過時,也只是稍稍點頭致意而已。
而我呢?她當時微微低頭示意的感覺,以及瞇著眼睛看我的容顏,卻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人類往往自以為是的從別人的小動作中,恣意地解讀著他們的感情,殊不知世界上最令人焦躁不安的,莫過於自己的感情遭到別人的揣測。但我察覺,自己正在對百合做這種事。
當我想像「百合好像在生氣」時,只要她刻意閃躲我的目光,都會被我解讀為她好像在生氣;當我以為「她應該想要跟我好」時,同樣的動作,卻會讓我覺得她只是不好意思看我罷了。
當然,如果交情夠好,能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意,是再好也不過了。所以我想,只要跟百合的交情再好一點,我就會主動說出自己的心意。
原來,每一件事情都變得讓我焦躁不安起來。
自從她在聚會後說出喜歡我之後,就再也不曾提及這件事。當模特兒的那天,也絲毫沒有透露任何蛛絲馬跡。況且,明明說要我再去當她的模特兒,後來卻音訊全無。原來,她口中的「喜歡」,只是意味著「有好感」而已吧!畢竟人家可是成熟的大人啊!我無精打采地想著。




第二次當模特兒,距離第一次已經隔了三個禮拜之久。
從那之後,我每個禮拜都去她的公寓,讓她替我作畫。漸漸地,我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完成了第一張主題為「不安的年輕男性」的油畫之後,百合又開始幫我畫第二張素描。




模特兒的工作很愉快。
雖然名為工作,但她並沒有付錢,只招待喝茶跟點心而已。
第二張畫作,我的衣服就被脫了。之前明明說好不是裸體的,怎麼……
「把衣服脫掉。」
聽她這麼一說,我便脫了我的T恤和牛仔褲。
等到我脫得只剩下一條四角褲,並且舒服地坐在沙發上之後,百合便盤腿坐在地板上,拿著鉛筆,在素描簿上開始描繪我身體的線條。
雖說只剩下一條四角褲,其實襪子還是穿著的。
她似乎特別喜歡襪子,素描簿上的我的襪子,被仔仔細細塗得黑黑的。




說到這裡,倒讓我回想起來,她第一次送我的禮物,也是襪子。
課堂結束後,兩張睡眠不足的臉孔,在速食店裡,面對面地吃著漢堡。她好像很怕燙,對於剛炸好的洋蔥圈,似乎沒勇氣一下子就吞下肚,總要將熱騰騰的洋蔥圈在嘴唇上沾了又沾,確定不燙了之後才敢開始咀嚼。
「因為你昨天脫了襪子。」   
百合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裝在便利超商塑膠袋內的黑襪塞給我。那是一雙沒什麼特色,像我老爸在穿的那種襪子。她說:「脫了襪子。」沒錯,我的襪子的確是被脫了。不過,後來又穿回家了,實在沒必要讓她破費。然而,我卻能感受到,她送我襪子,算是某種心情的告白吧!也就是說,她似乎要告訴我:「昨天的事,不是虛假的。」我一臉認真地收下便利超商的袋子。
那應該是我們第一次上床隔天的事。
因為,在上床之前,我當模特兒從來沒脫過襪子。




收到襪子的前一天,我待在百合二子玉川的工作室。
坐在放著暖氣的屋內畫畫,當時已經傍晚了。
百合啪的一聲閤上素描簿,沉默地坐在那邊。
我心裡非常清楚,百合在誘惑我上床,但她又沒有任何實際行動。我姑且先挨到她身旁,試探性地扯住她白襯衫的領口。她拾起視線,我彷彿要吐露少年煩惱般地,輕輕吻了她一下,然後,拚命地解開襯衫的鈕釦。釦眼比鈕釦更小,怎麼解都解不開,惹得血液直往腦門衝,好像隨時都快要滿出來似的。
解到一半,百合竟嗤嗤地笑了出來。
「為什麼笑呢?」
我問她。
「人家覺得很不好意思。」
百合說完,我又吻了她一下。
百合迅速地替我解開皮帶,然後掏出我的寶貝,用手撥弄著。接著,又用舌頭籠絡著。那種感覺,就像全世界最溫柔的什麼東西,在下面旋動著。
「感覺怎麼樣?」
百合看著我的臉問。
「太窩囊了。」
我答了這麼一句。
「真讓人羨慕。」
百合嗤嗤地笑著說。
「我覺得自己像個呆子。」
我低下頭看著百合。
「等一下。」
百合又說。
隨即,她拉住我的手腕,進入那間有床的房間。兩人坐在床上,我一按她的肩膀,她整個人倒在床上笑鬧著。我順勢騎到她身上,盡情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完事之後,我們互相講了幾個笑話,然後又沉沉睡去。我醒了好幾次,百合給了我奶油麵包,我們分著對半吃。然後,又繼續睡。
躺在一起的時候,身旁的百合嘴巴微微張開,模樣煞是有趣。我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那種感覺跟她張開嘴巴說話時截然不同。平常的百合,看來像個年紀雖大但辦事不牢的傢伙,可是睡著之後,反倒像是個成熟能幹、能夠堅強地活下去的女人。
我偷偷地把手指頭伸進她的下體,指尖一濕又馬上拔出來。
不知怎麼搞的,我竟然就這麼笑了出來。




我準備先回家更衣,再到學校上課。等到有電車開始行駛時,我就離開了工作室。
儘管我的做愛方式毫無技巧可言,但我卻十分有自信,並相信自己將永遠被深愛著。




無論如何,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還是令我神魂顛倒,有時候我們還會在學校偷偷接吻。只要能夠在一起談天說地、嬉笑玩耍,管它什麼畫畫還是未來,都變得無關緊要。
尤其是兩個人依偎在屋裡的時候,最讓人感到開心。百合很擅長表達自己的愛意,單獨相處的時候也總是會展現出有別於課堂上的另一面。有時她會拉拉我的耳朵、摸摸我的眉毛,然後抱著我輕聲地說:「你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喔!」
十二月生日時,百合送給我一條圍巾當作生日禮物。

特別是在聊天的時候,百合最容易表現出她脆弱的一面。
比方說,明明都已經三十九歲了,她還是對自己極度沒信心。
她常常說:
「工作好煩,但是不工作,又會變成無業遊民。」
我就安慰她說:
「有老公在還怕什麼。」
這時候,她就會搖搖頭說:
「那種夫妻關係啊,一旦有什麼事,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百合表示,她們夫妻倆的爭吵,從來沒有間斷過。結婚十四年來,一直處在戰亂狀態。雖不至於鬧到離婚,但感情卻不是很好。雖然彼此無法認同對方的想法,卻頗能互相體諒。
一般的夫妻幾乎都是因為彼此漠不關心才惡臉相向,但這兩個人反倒是因為彼此太過坦白,所以才處不來。
我並不是不嫉妒,只是從來沒見過她先生,又聽說那傢伙已經五十二歲,所以也就不以為意,甚至還能夠冷靜地聽她訴說。不知道是仗著自己年輕,還是成熟的百合處處用心消除我的不安。總之,當時的我,簡直是放心到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是互相的。管她跟先生的感情好不好,只要我跟百合的關係好就行了。當時的我,竟然能夠看得這麼開。
「也就是說,雖然彼此之間已經沒有了愛,但是對妳來說,他仍舊是個重要的伙伴?」
我毫不避諱,平靜地問。
「我很愛你,不過,豬熊先生對我來講也很重要。」
百合一直都稱呼自己的老公為「豬熊先生」。接著又繼續說:
「伙伴嘛……嗯,該怎麼說呢,一直以來,我都很感謝他,因為只要有事找他,他都會隨時會幫忙,就算以後離婚,他也會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很慶幸能夠認識他。當然啦,跟你邂逅,也是我人生中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我一直覺得,我很幸運,因為我遇到的人都很棒。」
就連談論他先生,百合也毫不避諱,似乎早已認定我的心情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我老是表現出一副很有耐心、靜靜傾聽的模樣吧!
從未認真考慮過出路的我,更遑論結婚了。雖然希望一直跟百合在一起,但卻沒想過要跟她廝守終身。
百合從來不擦乳液。光從手肘和後腳跟就能夠看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還有指甲縫也因長期乾燥而龜裂,就連眼睛四周也布滿了皺紋。
她很少化妝。頂多只是刷個睫毛膏、擦個口紅而已。
難道這是因為她早就放棄了女性愛美的權利?好像又不是。因為她幾乎不讓別人碰她的手肘和後腳跟,也就是說,她只是懶得保養罷了,事實上她還是很在意這些部位的。
我們經常在工作室見面,並且從早待到晚。看得出來百合似乎不太會做菜,也不懂得打掃,所以這些家事,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我身上。
雖然只是一些我在家裡馬上就能料理出來的,像是炒麵、親子蓋飯之類的簡單菜色,不過,只要我一端上桌,百合總是會很高興地對我說:
「好好吃喔!」
晚上做愛時,百合習慣將手捏成狐狸般尖尖的形狀,朝我襲擊而來。而我也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抓住她的狐狸手。




春去春又回,眼看著已經進入夏季時分,我們的感情也變得越來越好了。
不過,百合的先生卻從來都不會到工作室,這似乎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因此我對他還是一無所知,只有聽百合稍微提過他是一位「在報社寫電視專欄」的上班族。
每個禮拜有一半的時間,百合和她的先生一起住在多摩廣場。其餘的時間,她則住在工作室。而我一週大概會到那邊住一、兩晚,每次去的時候,百合都會欣喜若狂地迎接我。我們幾乎沒吵過架。
儘管日子過得再甜蜜,但對於什麼都不會的百合,我偶爾還是會感到生氣。


所有一切的一切,她只想到自己。
對此,她渾然不知,甚至還一直覺得自己很溫柔體貼。




女人真是一點也不能相信。
高中時,我有個交往一年的女朋友,後來她喜歡上別人,就把我甩了。我心裡很明白,光是短短一年的戀愛,絕對無法讓我完全了解愛情。不過,我還是很清楚,談戀愛必須謹慎小心才行,否則到最後受傷的都是自己。
女人就是這樣。明明什麼都幫不上忙,動不動就喜歡上別人,卻老愛說自己多體貼、多細心、對任何事情都觀察入微。
如果喜歡上這樣的人,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對方,更不能毫無保留,必須要更懂得保護自己才行。
話雖如此,我還是會不吝付出,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就算哪天分手了,我還能獨自一人,堅強面對。



我之所以會武裝自己,對這一切有所抱怨,完全是因為我愛得太深,深怕有一天會失去百合所致。然而,當時的我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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