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蓋普眼中的世界

1  慈濟醫院 

一九四二年,蓋普的母親珍妮‧費爾茲,在波士頓的電影院裡,因殺傷一名軍人而遭逮捕。當時日本剛轟炸過珍珠港,社會大眾對軍人特別包容,而且忽然間,所有人都變成了軍人,但珍妮仍堅持對所有男人(尤其是軍人)的劣行絕不寬假。她在電影院裡接連換了三次位子,但每換一次,那個軍人卻反而湊得更近,最後她被迫緊貼在散發陣陣霉味的牆角,正放映新聞短片的銀幕,也大半被柱子遮住,這麼一來,她打定主意,絕不再起身換位了。但那名軍人卻再一次挪過來,湊坐在她身旁。

那年珍妮二十二歲。她進大學沒多久就辦了退學,轉入護校。她很喜歡護士工作,並以名列前茅的成績畢業,是個運動健將型的年輕女郎,臉蛋總是紅撲撲的,頭髮又黑又亮。母親總看不順眼她走路大搖大擺,手臂甩得高高的,像個男人婆;她的臀部瘦削結實,背影也像男孩。珍妮覺得自己的乳房太大;過於醒目的雙峰,常使她覺得自己活像一個「容易到手的爛貨」。

她才不是那種人。事實上,她之所以決定從大學退學,就是因為發現父母送她上衛斯理,主要目的無非是讓她找個好家世的男人交往、結婚。衛斯理是她兩個哥哥推薦的,他們向父母保證,衛斯理的女孩很受看重,在婚姻市場上行情看俏。珍妮覺得她的教育只不過是一種殺時間的高級手段,好像一條母牛,一輩子就等著插人工受精管。

號稱她主修的是英國文學,但在她看來,班上同學唯一想學的就是套牢男人的手腕,她棄文學改習護理,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她認為護理知識可以馬上派上用場,而且學護理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動機(後來她在那本著名的自傳裡,批評護士愛對醫生賣弄風騷的時候,她已經不做護士了)。

她喜歡護士制服的簡單不花稍;上衣可以掩飾她高聳的胸部;舒適的鞋子頗能配合她明快的步伐。值夜班時,她還可以讀點書。她一點也不懷念那些大學男生,妳要是不聽他們擺佈,他們就鬧情緒,擺哭喪臉給妳看,要是聽呢,他們就跩上了天,不把妳放在眼裡。她在醫院裡碰到的男人以軍人和上班族居多,這些人表達他們的企圖比較坦率、不做作;妳要是肯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再看到妳時,多少還有點感激的意思。但忽然之間,所有的人都從軍去了——通通變成那副大學男生自以為是的德行——珍妮就再也不跟男人打交道了。

蓋普寫道:「我媽媽是匹獨行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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