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決戰王妃4》雅德琳公主的下一步之前,另一部同樣以末日背景的少女心小說《繼承者的婚約》華麗登場。

故事同樣是一場即將發生的婚禮開始,但是,婚配對象已經被決定了。

當世界幾乎毀滅殆盡,只留下一群倖存者,為了穩定人心,領導集團決定採取婚配和親政策,由官方決定年滿十六歲少男少女的結婚對象。

唯獨艾薇不同,身為「建國者」家族的她,婚配對象注定是「領導者」家族的獨子,畢夏。

然而,艾薇結婚的唯一目標卻是,「殺掉畢夏,助父親建立民主政權」。她是整個革命計畫的第一著棋,只能向前,沒有退路。

不過,婚禮一結束,事情就亂了套。她沒機會接近領導夫婦,只跟畢夏單獨住,而且她眼前的男孩根本不像父親和姊姊說的那樣暴虐、冷酷。向來衝動又軟弱的艾薇,咬牙逼自己一步步執行計畫,但是畢夏的體諒坦率攪亂她的心。隨著兩人距離一天天拉近,艾薇的掙扎一天天加劇:效忠家人,還是回應畢夏的情感?

任務期限逼近,艾薇必須選擇,而她知道不論選哪一邊,她都會心碎。

不同於《決戰王妃》《飢餓遊戲》中的女主角,都與父母和手足有著深深的支持依存。但建國者家族的繼承者艾薇,從來不知道母親逝去的真相,感覺自己必須一直討父親的歡心,以及姊姊的一再壓迫,儘管領導者不給人民選擇的權利,艾薇的家人又給了她做自己的權利嗎?愛,可以立法限制嗎?

《繼承者的婚約》作者本為律師,後來擔任全職媽媽,現在她所寫下這套二部曲,帶領所有的讀者,思考這齣愛的選擇題--如果有選擇的話。

 

《繼承者的婚約》描述少女新娘必須刺殺結婚對象的掙扎與衝突,
封面以倒影的反差傳達小說的暗潮洶湧,
原作者艾咪.英格爾審核過後表示十分喜愛,認為中文版書封貼近她的創作本意。


再也沒人穿純白婚紗了。白布太難入手,坐下好好製作十來件以上的禮服,花費太高,太麻煩。即便是領導之子大婚之日也不例外。尊貴如他,也不能迎娶身穿白紗的女孩。

「站好!」凱莉從背後喊道。她冰冷的指關節靠著我的背脊,硬是想拉上淺藍色禮服背後的拉鏈。這件禮服本是為了她的大喜之日裁製,我身型略微高䠷,穿起來不大合身。「好了,」她終於拉上拉鏈,「轉過來。」

我緩緩轉過身,由上往下撫摸柔軟的衣料。我不習慣穿禮服,不喜歡感到衣飾底下自己有多赤裸,心裡恨不得馬上換褲裝,大大喘一口氣,因為上身的馬甲實在太緊,我幾乎無法呼吸。凱莉似乎讀通了我的心思,往下打量,說:「妳的胸部比我還大。」接著咧嘴一笑,「但他應該不會抱怨這種事吧。」

「不要說了!」我這話聽來一點力道也沒有。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緊張。我早就料到會有今天,我一直都明白這天遲早會來。過去兩年,我分分秒秒都在準備。然而現在時候到了,手指卻止不住顫抖,胃也不住下沉。我不知自己能否成功,只知道別無選擇。

凱莉伸手將我一綹頭髮塞到耳後。她說:「沒事的,」聲音聽來堅毅平穩,「對不對?妳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我抬起頭,聽到她的話讓我堅強許多,我再也不是孩子,不需細心呵護了。

凱莉凝視我良久,雙唇緊閉成一條線。她是不是在生氣,氣我搶走理應屬於她的位置?或者,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可以不用再當那個身負眾多期盼的女兒了?

「妳們兩個,」父親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時間到了。」

我告訴凱莉:「妳先走,我等一下就下去。」我需要最後一刻的安靜,最後一次的機會,讓我看看這間房間,往後再也不屬於我的房間。凱莉離開時沒把門帶上,可以聽到父親在樓下不耐煩嚷嚷,凱莉低聲安撫他。

床上擺著嚴重磨損的行李箱。輪子老早脫落,只能用扛的。我從床墊上拿起行李箱,慢慢轉圈環視房間。我心裡明白,自己再也不會睡在這張窄床上,再也不會對著五斗櫃上的鏡子梳頭,再也不會聽著敲打窗戶的雨聲,迷迷糊糊入睡。我閉起眼睛,壓抑突然湧出的淚水,深呼吸。等我張開眼,淚水已乾。我走出房間,沒有回頭。


(法文版書封

**

「畢夏.拉汀默。」領導喊道,聲音清楚有力。接著傳來撕開信封的聲音,我聽了覺得格外刺耳,像是誰在尖叫一般。我可以感到數百雙眼睛注視著我,但我仍舊努力抬頭挺胸。領導急急抽出信紙,往我這個方向笑了一下。我看見他的唇形,唸出「艾薇.西洛」,但我只覺得耳中轟轟作響,心臟怦怦跳,完全聽不見他的聲音。

我最後一次深呼吸,想把空氣當作勇氣,吸進肺裡。我努力抑制如毒液迷走血脈的怒氣,昂然挺身,雙腿比預料中站得堅穩。我往台上走,高跟鞋喀喀作響,身後群眾鼓掌喝采,夾雜幾聲輕浮口哨。才一踏上台階,領導便彎腰伸手,扶著我的手肘。

「艾薇,歡迎妳成為我們的家人。」領導的溫暖眼神讓我覺得自己上當了,他應該冰涼冷漠地看我,這樣才符合他的氣質,不是嗎?

「謝謝。我也很榮幸。」我不卑不亢,聽起來真不像我。

上台之後,其他新人站得更遠,讓我站到舞台中央,畢夏在那兒等我。我讓他用毫無波動的眼神看我。到了台上,我發現他比我想像中更高,不過我也不矮。我難得因為自己的身高如此慶幸;我才不想站在他身旁像個小矮人,畢竟論出身,我已經矮他一截了。

他的髮色深,就像領導一樣。近看可以看到幾束淺色髮絲夾雜在咖啡色頭髮之間。似乎是長時間待在戶外活動,常曬太陽的緣故。這也符合我多年以來聽到的相關謠言:比起待在室內,他更喜歡往外頭跑,所以領導得強迫他參加會議。但他去河邊划船的時間,還是多過待在市政廳裡。

他的冷冽綠眼仔仔細細打量著我,讓我緊張到胃部痙攣。他那眼神,既不帶有敵意,卻也沒釋出歡迎的訊息,反而更像是評估,彷彿我本身是個難題,他得想辦法解決。他沒有先走過來,但我走近他,像之前練習那樣,向他伸出手。他的手靠上來,我發現他的手溫暖有力。他輕輕握了一下,讓我喉嚨哽了一下。他是在假裝善良嗎?是在安撫我?我不知道,但後來偷瞄他時,他卻在看大廳旁邊的官員。

領導宣布:「現在典禮正式開始。」台上眾人各就各位,站在未來配偶身旁。畢夏和我站在中央,所有觀眾都能看到我們。他牽起我的手,我們的手在兩人中間的小小空間交會。

我真想大喊:「一切都搞錯了吧!」我不認識站在身旁的男孩,這輩子沒和他講過一次話。他不知道我最喜歡紫色,不知道我依舊思念母親,卻幾乎快記不起她長相,更不知道我怕得要命。我慌亂看向觀眾,只看到大家笑咪咪回望。不知怎的,這些笑臉讓我覺得更加悲慘,為何大家都參與這場鬧劇?為何無人驚叫,或是阻止自己的孩子和陌生人結婚?

領導的彈藥庫裡,人民的順從是最強大的武器。

到頭來,我也屈從了:其他人唸出誓詞的時候,我也張口。周圍人聲吵雜,我複誦著自己也聽不見的話語。我告訴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都不重要,得趕快捱過去。終於我撐過去了。我用父親的樸素金戒套住畢夏的手指,他也給我戴上他母親的戒指。皮膚傳來指環套上的異物感,即使尺寸正確,我依舊感到手指又緊又難受。

長官宣布夫妻禮成,畢夏看來根本不打算吻我,連親吻臉頰也不想,我為此感到慶幸。如果他真的有所動作,我可能無法忍受。這種舉動,像是有人在路上突然抓住我,還硬是把嘴湊過來。這不是示愛,是侵犯。然而周圍的新人又是摟抱又是歡呼,幾乎都毫無遲疑地彼此親吻,好像他們不是一小時前才認識。幾個月後,這些女孩腹中會裝載著沉甸甸的嬰兒,她們會明白,自己得永遠睡在陌生人身旁。到那時,她們還會像現在一樣開心嗎?

這些人以為結婚典禮可以保持和平,慶祝傳統;多虧傳統,社會得以鞏固,傳承超過兩代。但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知道這份和平有多脆弱,只憑幾根繃得愈來愈緊的細繩努力維持。我和身邊這些女孩不同。因為和畢夏結婚不是我的人生使命。我的任務,並非讓他開心,並非與他生子,並非與他為妻。

我的任務,是取他性命。


(美國版書封)


到了六點,畢夏還沒回家。半小時之前我就做了炒蛋,現在鍋子裡的蛋都冷到凝結泛油了。說來好笑,我有什麼好氣的,明明是我自己什麼也不問,就只是看他一早離開。那時我還慶幸他出了門,不會再盯著我,不會每看我一眼,就像是在打量評估什麼似的。

我不願繼續想這些,便開始擺設餐具,專心放好叉子、餐巾。前門一開,我回到爐子旁邊,轉開爐火。

「嗨,我在這裡喲!」我聽到自己故作輕快的喊聲,禁不住皺了皺眉。

畢夏沒有回話,但我聽到他的腳步聲穿過客廳,「哈囉。」他站在門邊說道。我昨天神經繃太緊,沒注意到他的聲音其實很低,有點像是想睡覺,好像他的話語是從體內某個大洞傳出,並不急著從口中溜出來。

「我做了晚餐。」我邊說邊瞄他一眼,他斜靠在門邊,雙手抱胸,身上穿著深灰T恤搭牛仔褲。我想他應該跟我一樣,穿休閒服會覺得比較自在。他那一頭濃密黑髮有點亂,看起來像是隨便用手梳的,或是才被風吹過。我把注意力轉回炒蛋上,已經黏鍋,我努力要鏟起來。

我說:「希望你已經餓了。因為我很餓,餓得要命,幾乎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我東拉西扯不停,努力搭話,熱絡過頭,於是我趕緊閉嘴。

他沒回話,我戰戰兢兢又看他一眼。他半笑著,好奇地看著我,最後終於開口問:「妳在做什麼啊?」

「做菜啊!」我開始覺得有一點惱,耐性逐漸消磨。起碼我在試了嘛,為什麼不放過我?目前為止,他的行為都不符合我的想像:他用沉默取代命令,用耐心取代暴力,用看似同情的舉動取代自己的優越感。我突然開始生凱莉的氣,我想要她在這裡,告訴我該如何面對這個男孩,他的行為完全不符合她之前所說的。

畢夏只說:「喔⋯⋯」接著我倆之間的沉默愈來愈大,大到最後我受不了,總得說點什麼打破寂靜,就算亂生氣也無所謂。我啪一聲把鍋鏟丟到流理台上,力道有點大,蛋屑飛起來濺到手臂上。熱呼呼的蛋花燙到皮膚,就因為這點小事再加上其他事情,我眼眶泛淚。我轉身亂摸一通,想去拿流理台另一頭的抹布。

我身後傳來爐子關掉、平底鍋移開的聲音。他伸手搭我的肩,我克制自己不要退縮,但他應該還是感覺到我縮了一下吧,他馬上抽開手。

「來,過來坐下。」他說。

我轉過身,避免眼神交會,專心清理手上的蛋屑。「那晚餐怎麼辦?」

「可以等一下再弄啊。」

我跟他走到客廳,等他先坐在扶手椅上,我才坐在他對面沙發上。我盤腿坐下,撥弄著座墊上的流蘇。外面天色還亮,但是太陽開始西沉。這屋子面東,陰影慢慢爬進,暮色攏上我們的臉。畢夏沒開燈,我鬆了一口氣,或許不開燈比較容易掩蓋什麼。

他開口:「我知道這不容易。」他俯身向前,手肘撐在膝蓋上,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我也覺得不容易。」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維持沉默。

他嘆一口氣,神情沮喪,「妳跟我⋯⋯相處,不需要擺出什麼樣子。我不覺得妳一定要怎樣,只要表現妳本來的樣子就好了。」他往後靠,一隻手摩擦著臉,聽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我只不過想多了解妳。」

「好啊。」我一邊說,一邊努力想破解他話中含義,找出他真正的意圖。他不可能跟我結婚,自己卻什麼也不曉得?「你想知道什麼?」

他又向前,盯著我看,默默說道:「妳所有的事情。」我的胃因此緊縮,他繼續說:「妳說什麼都可以。」

我想我一定得說些什麼,不過得小心應對。然而,除了擔心自己的祕密被他知道以外,其實我心裡有個不停叨唸的小聲音:「離開家人之後,妳還能確定自己是誰嗎?」一直以來,我不過是個多餘的孩子,躲在父親身邊,遠遠看著凱莉發光發熱。直到兩年前,我突然成了眾人焦點。我這輩子都在想方設法成為他們心目中的理想女孩,削去自己不合標準的部分,如今那些部分再也不可能找回來了。然而,更打擊我的是,要我柔順謙卑地把自己獻給眼前這個陌生人。

我強迫自己別再撥弄座墊的流蘇,開口說道:「哎,我不知道⋯⋯」我深呼吸,「我喜歡草莓,希望再矮幾公分;我怕蛇,喜歡看書。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死了。」我說得很快,好像講得快一點,就沒那麼私密,但這些其實是長年以來深埋在我心中的祕密。我在想,畢夏知不知道領導對我們家做過什麼?知不知道領導下令取我母親性命,以此提醒是誰大權在握?光想到這一點,我就臉頰發燙,心跳怦怦撞擊肋骨。其實我早該閉口,但卻抬起頭,直視畢夏雙眼說:「還有,我不喜歡你父親做的事。」凱莉比我勇猛,我老是魯莽不受控,「這樣你聽夠了嗎?」

畢夏面不改色,眼神沉穩冷靜,隔了一會兒終於開口:「算是個開始。」

我知道他在等我反問他,等我好奇探詢他的事,他的人生,但我根本不在乎。他的事,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他父親是誰,他的家族代表什麼,除了這兩項以外,其他都與我無關。但在這個時刻,父親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步驟一:建立信任感。和他說話,讓他對妳敞開心胸。」

「那你呢?輪到你說了。」我反問他,盡量表現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好吧。我喜歡吃培根,希望自己遺傳到我爸的下巴。」他說到這眨了眨眼,想逗我。真不知我該不耐煩,還是鬆一口氣?畢夏繼續,「我很怕密閉空間,喜歡待在戶外,還有我媽真的很讓人抓狂。」他又停頓一下,正視著我,「我也很喜歡妳生氣的時候,眼神閃閃發亮的樣子。這樣夠了嗎?」

他的話讓我胸口像是有什麼震動了一下,我說:「算是個開始。」



--以上摘自末日生存華麗小說《繼承者婚約》,二部曲《繼承者婚約:少女革命》中文版四月上市。

  《決戰王妃5》則將與美國同步5/3上市。

相關專欄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