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行為會影響他人福祉,我們一定都曾感受過或大或小的「外部性」:開始學爵士鼓的鄰居、長途飛行中踢自己椅背的乘客、被困在堵塞的交通中⋯⋯等等。甚至,外部性還可能及於未出世的後代,我們這一代碳排放量多寡,將決定下一代面對的氣候環境有多嚴峻。這使得人際互動變得相當有趣,但也使自由市場失靈。 

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馬修.傑克森,也是史丹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指出讓疫苗接種政策困難的兩種挑戰。

在機場咖啡廳工作的員工接種流感疫苗後,不但幫助他自己保持健康,同時也讓眾多旅客免於受他感染的風險。這裡,員工注射疫苗與否的決定帶來了外部性,影響到其他人得病的可能。然而,這位員工做選擇時,很可能不會將他人得病的痛苦充分納入考量。

了解這一點的史丹佛大學(以及其他機構)因此向教職員生提供了免費的流感注射,試著幫助人們做出正確的選擇。因為即便只有一小群人注射疫苗,都能為整個群體帶來好處。政府機關尤其重視學童、教師、醫療工作者、老年人的疫苗接種計畫,因為這些族群不但是得病的高風險群,也最容易成為疾病的傳播者。

政府機關之所以高度介入疫苗接種計畫,並非偶然。因為外部性的存在,使得市場機制失靈,無法將個人追求利益的行為,引導至社會整體福祉極大化的方向。父母權衡是否為自己的小孩接種疫苗時,不見得會考慮這個決定將對他人產生怎樣深遠的影響。此時,提供補助與強制執行將有助於市場克服外部性,提升所有人的福祉。這也是為什麼所有兒童入學前都被規定要接種疫苗,不只是為了保護了兒童本身,也是因為每一個注射過疫苗的兒童,都能進一步降低所有人的潛在感染風險。少數未接種者將成為疾病的藏身之處,讓疾病有機會廣為傳播。

根除一種疾病的最大挑戰在於,外部性作用的範圍可以大到全球尺度。

中國在2000年宣布消滅了小兒麻痺,但是到了2011年又再次爆發流行,據說病源來自鄰國。儘管直到1988年小兒麻痺仍在世界上100多個國家現蹤,人類在壓制小兒麻痺方面已經取得重大的進展。然而,只要小兒麻痺還在其中任何一個國家肆虐,就足以使病毒保持活性,隨時捲土重來,再次蔓延到其他國家。要民眾對一個看似消跡匿蹤的疾病保持警覺,是一件不但費時費勁且相當困難的事。就因為少數國家失職,成為病毒潛伏的溫床,而需要年復一年為全球兒童接種疫苗,實在是讓人無比地喪氣。

另一個使得疫苗接種政策難以成功的原因是,它本身帶有負反饋效果:當疫苗接種計畫越成功,疾病的威脅就越低,人們因此也越不容易保持警覺。而當疫情猖獗,人們會高度警惕,積極尋求疫苗接種;當然人們不是在意外部性或是關心他人健康,只是希望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人類史上最早的類接種行動,就是為了對抗天花的致命爆發:在疫苗的概念正式出現以前的幾個世紀,中國人就從天花患者身上刮下一些乾掉的痘疤,透過吸食或是塗抹在皮膚表面的傷口,以獲得免疫。然而,隨著疫情慢慢消散,人們不再害怕,疫苗接種率也隨之下降,使得基本再生數升高,疫情出現死灰復燃的機會。

這種反饋效應導致大多數傳染病都有週期性爆發的特性,因為許多民眾對疫苗心懷恐懼(《人際網絡解密》第7章有詳細說明),在疫情不明顯時會盡可能避免接種。然而接種率微小的變化,就可能使基本再生數產生劇烈的相變,再加上全球尺度的傳染網絡,讓消滅任何一種傳染病都變得相當困難,大多數的狀況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週期性爆發。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說法,天花是唯一一種被人類正式消滅的傳染病。最後一個有紀錄的病例出現在1977年的薩摩亞,1980年世界衛生組織宣布該疾病已被消滅。這個宣告背後涉及了數十年來世界各國齊心協力,對任何新發案例即時反應、確實隔離感染者、迅速為當地民眾接種,最終才能徹底消滅天花,這絕對是一個不容輕視的成就。

--摘錄自網絡經濟大師馬修.傑克森好評作《人際網絡解密》第3章 擴散與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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