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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02600075

黑色幸福

La Felicitat
譯者 江慧真
出版日 2009-07-23
定價 $330
優惠價 79折 $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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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當我說「痛宰」時,意義完全不一樣。它代表的是種感性的歡愉:我狠狠的把你痛宰了一頓,懂嗎?
★包雷納斯深諳,如何用文字「痛宰」全球讀者!黑色的幸福、痛中的歡愉,西班牙版「教父」,將帶給你急馳狂奔、欲罷不能的閱讀經驗。
★《追風箏的孩子》《風之影》《龍紋身的女孩》荷蘭版超級編輯,拍胸脯保證:別考慮,閉上眼買回家,你絕對不會後悔!
★全球文壇大放異彩,並榮獲西班牙布魯戴斯貝爾德納文學獎。
★《風之影》譯者范湲導讀推薦。

《黑色幸福》是一部能滿足大多數讀者閱讀樂趣的小說,也是一部野心十足的作品,包含了「好看小說」應有的許多元素:緊張懸疑、愛恨交織、不可思議的復仇手段、無法觸及的遙遠幻夢……整部小說的節奏,從頭到尾有若疾馳狂奔的駿馬,不見任何懈怠的片刻! ──范湲

打從不可考的年代起,甘家就開始拿別人的東西。
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直到接班人小甘犯了一個大錯,
巴塞隆納這個城市開始謀殺他……

這是個難以超越的註記。甘家的故事,聽著聽著,全世界都會不自覺站起來鼓掌。
甘家的黑道事業發跡於一個小鎮。當第三代掌權者甘夫人將版圖擴張到巴塞隆納,整個城市隨她起舞,甘家有如上帝之手般聖潔的伸入政治、經濟、教會……謹慎機智,完美無瑕。但當她計畫舉辦盛大晚宴,交棒給第四代的小甘時,他竟然失蹤了。一個半月之後,甘夫人收到勒贖紙條……
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有個曾被小甘欺負的潦倒女孩,歷盡風霜的她天天夢想著遙不可及的幸福降臨,誰也想不到她真的如願進了甘家……
究竟這起接班人的綁架行動,是政治陰謀或是女人復仇?甘夫人要如何辨別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

甘家厚黑學語錄
◎當我說「痛宰」時,意義完全不一樣。它代表的是種感性的歡愉:我狠狠的把你痛宰了一頓,懂嗎?
◎偷搶是你與生俱來的天賦,你出生隔天,就足可被判有期徒刑。
◎我們剛剛開啟這個他媽的區,就像切開香瓜一樣,我們會連子都不剩地整個吃下。
◎這不是太困難的事情,做起來也不怎麼痛苦,只是無論如何就是違法而已。
◎地獄裡唯一不存在的東西,就是希望。
◎ 有時候,一件良善的行為,需要一點小缺陷。



作者介紹

路易斯.安頓.包雷納斯(Lluís-Anton Baulenas
一九五八年生於西班牙巴塞隆納,才華洋溢,身兼小說家、劇作家及翻譯。小說作品皆以二十世紀的西班牙重要時代為背景,描述獨特的個人觀點和內心的自我衝突,刻畫社會上力爭上游的小人物。其作品皆以加泰隆尼亞文書寫,翻譯為多國語言出版。
小說代表作包括《以沙之名:阿豐索十四世》(獲聖何帝文學決賽獎)《銀線》(獲卡列馬尼文學獎以及賽拉德歐評論獎)《傻瓜之愛》(被改編為同名電影)《一袋白骨》(獲拉蒙尤爾文學獎)。

〈譯者簡介〉江慧真
西班牙納瓦拉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曾任靜宜大學西班牙語文學系講師,現為資深媒體工作者。譯有古巴作家黛依娜.查薇雅諾的《中國字謎》和榮獲西班牙書商文學大獎的《謊言的邊界》(以上皆為圓神出版)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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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02600075
ISBN:9789861332956
頁數:336,中西翻:1,開本:1,裝訂:1,isbn:9789861332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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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推薦序>
幸福的虛無與代價  / 范湲


整體而言,《黑色幸福》是一部能滿足大多數讀者閱讀樂趣的小說,也是一部野心十足的作品,包含了「好看小說」應有的許多元素:緊張懸疑、愛恨交織、不可思議的復仇手段、無法觸及的遙遠幻夢……讀者在漸漸撥開一連串謎團的過程中,也見識到了一座處在變動之中的城市脫胎換骨的過程。

在我看來,《黑色幸福》和《風之影》風格殊異,也不宜拿來做比較(兩位作者年紀和出道時間相仿,各自拿過傲人的大獎,各有擅場;若用銷售來評論寫作成績,那也失之公允)。《黑色幸福》的背景是一九○八年歲末到一九○九年的巴塞隆納,全書情節進行的時間不到一年,這一點和《風之影》跨世代的情愛糾葛完全不同。兩部小說唯一重疊的,就是巴塞隆納這座城市。

一九○九年的巴塞隆納,城市版圖大肆擴張,舊城市街大興土木,此時最具指標性的城市建設,莫過於擴展格蘭大道(La Gran Via)的範圍,將之延伸到沿海港口區……這項建設,造就了現今巴塞隆納交通最繁忙(也是最喧囂)的一條大街:萊耶塔納大道(沒錯,就是多次出現在《風之影》裡的那條熱鬧街道)。當時的巴塞隆納,難以計數的老百姓死於窮困和瘟疫,在那個動盪且混亂的時代,大量的黑道勢力和暴力如潮浪般恣意湧入這座發展中的城市,財閥跨足政治,政客兼營銀行……不公不義是常態,也是王道,小老百姓只能聽天由命。

在這樣的時代,在這樣的城市,何來幸福可言?

《黑色幸福》這個書名,正是作者表達的「鮮活呈現」! 

《黑色幸福》以第三人稱敘述,幾位主要人物當中,我認為,最搶眼的當屬甘布斯家族的掌門人甘老夫人以及她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兒子甘德宓!甘家是巴塞隆納最有勢力的黑道家族,社會地位之「崇高」,足以在政商界呼風喚雨,所有政客、財閥爭相巴結……甘老夫人這個角色很飽和、很有張力,那股狠勁和俐落,夠豪氣也夠江湖,非常生動!甘家少爺是個標準的紈褲子弟,不成氣候卻喜歡到處招搖,身為著名黑道家族的唯一接班人選,擁有各種有利形勢,偏偏他沒那個本事……甘老夫人以或明或暗各種方式「考驗」這個不成材的兒子,終於到了她認為可以交棒的時候了,於是,她積極籌備豪奢晚宴,發函宴請政商名流,打算在宴會中正式宣布交棒……

在此同時,甘家少爺和劇院戲子諾妮達定下一個約定。他胸有成竹,自認一定能全身而退,豈知,這一去就這樣踏上了黃昏路……諾妮達生活潦倒,年紀輕輕卻歷盡風霜,雙親早逝的她有陰陽眼,社區的亡靈們天天都會找她聊上幾句。諾妮達在戲院裡跟各種動物表演特技討生活,租住在廉價的陰暗小公寓裡,天天夢想著幸福降臨。她積極追求愛情,卻愛上了不負責任的義大利男演員,一夜風流之後,義大利情人無影無蹤,諾妮達卻懷了孩子。為了這個未出世孩子的幸福,諾妮達豁出去了:她決定和戲院裡的兩個跟班合作綁架甘家少爺!這將是她第二次綁架甘少爺;上一次功敗垂成,這一次她記取教訓,籌畫更周詳,再說,她也沒有退路……

綁架行動很成功,囚禁人質也策畫得密不透風,偏偏就在陰錯陽差的意外轉折中,諾妮達的跟班勒斃了甘家少爺,勒贖的計畫急轉直下,眼見快要到手的幸福,一夕成空……至於結局,好看的小說,結局都是出人意表的:甘老夫人以為諾妮達肚子裡的孩子是甘家少爺的種,於是,她把諾妮達帶回鄉下老家待產,原本不可一世的黑道家族,從此在巴塞隆納的權力版圖中消失……

《黑色幸福》是以「後現代」風格寫成的寫實小說,同時也洋溢著濃厚的「黑色小說」氛圍。這部小說的節奏,從頭到尾有若疾馳狂奔的駿馬,不見任何懈怠的片刻!

幾乎所有書寫「巴塞隆納」的小說都免不了會被拿來和孟多薩(Eduardo Mendoza)的《奇蹟之城》(La ciudad de los prodigios)比較,《風之影》如此,《黑色幸福》亦然。這麼說吧:《奇蹟之城》是經典之作,猶如一首史詩:《黑色幸福》是新銳創作,宛如紙上電影。兩個不同世代的加泰隆尼亞作家,文學表現一樣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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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一九九年夏天,四月初還不會很熱,整個城市的氣氛放鬆愉悅,涼爽的環境讓人益發精神了起來。太陽下山時,不管是在街道邊或是廣場裡,人越來越多;再加上原本就在自家門前穿著短袖、喝著涼水納涼,在陽台上啃著小西瓜的人們,熱鬧的場景不難想像。有些街上人們隨性跳起舞來,隨著耳邊聽到的音樂跳著當地傳統的舞蹈……咖啡吧裡絡繹不絕的人,不管是在室內或室外,大家一杯接著一杯……再晚一些,鄉下人也開始了大型的歡樂酒會……是什麼地方可以呈現多樣歡愉的慶祝派對呢?

「聖璜」是歡慶派對最佳的寫照。六月的晚上,大家迫不及待只想出門到戶外找樂子。燕子形狀的路燈,特地為了這慶祝盛事延長照亮時間,讓巴塞隆納人享受夜間美好時光到凌晨,燈火通明得快樂狂歡。另一方面,山間纜車和地上電車的營業時間也跟著延長,甚至到天亮。

雖然大夥只是隨著街上手搖風琴的音樂起舞,但「聖璜」的夜晚,卻是連窮人中的窮人都會感到快樂。

但小甘卻非如此。

因為從一個星期前開始,他就被關在又臭又噁心的鴿舍裡。

被囚禁的第二天,幾乎跟第一天一樣又熱又臭的受不了,稍微不同之處在於,鴿舍外頭傳來人聲和鸚鵡的聲音。一個聲音說:「肚鄙楠疤
1。」「肚鄙楠疤。」另一個聲音就回:「去你的。」「去你的。」這個對話就這樣一來一往,互相侮辱了一番;但過了一陣子,卻又是一片寂靜,持續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整天下來,那人進來鴿舍好幾次,都是張著眼睛睡覺。之後,他把小甘口中的阻塞物拿了出來,對小甘說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強餵小甘喝水。突然間,他想起來那人應該是誰了:那是一名小提琴手,表演的時候拉奏古怪的旋律。於是,此刻的疑問在於,他是不是因為小提琴砸在頭上的關係變傻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讓他變成這副模樣……有一次,小甘從他被囚禁的床上,看到鸚鵡從外頭走了進來(雖然第一晚時,牠看起來像幻影),靠近並盯著他看。當時小甘嘴巴被塞住了,還是奮力的說出:

「肚
………………疤!」

鸚鵡也回他說:

「肚鄙楠疤。」

鸚鵡的主人很生氣的走進來,賞了小甘兩巴掌,便帶著鸚鵡出去。

到了下午,一名壯漢走了進來,布包放了個鍋子
……他直接走向小甘,沒說話,靠近又賞了他兩巴掌:

「如果你想亂來,就不只這兩個巴掌而已。」

外頭有個聲音也說:

「我也準備好了。」

小甘驚嚇不已,覺得他落入白痴綁匪手中了。

不論是誰,在那個烤箱裡悶了兩天,沒吃東西,只喝了點水,全身髒兮兮,流汗流得黏答答,又只能在裡面找個地方小解的情況下,所能做的就是乖乖安分
……

綁匪靠近他,把小甘口裡的東西拿掉,舀起鍋裡的食物一匙一匙餵他。一面餵綁匪,一面叫他別擔心,他們綁架他很單純是因為錢,所以希望小甘的媽快點付錢、付多一點……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為什麼他們不把他照顧好,而讓他髒兮兮的?那個死孕婦呢?她跑哪去了?小甘請他別再嘴裡塞東西了,他都快窒息了。綁匪則是微笑回應說好,但小甘要是敢亂叫,他會死得很難看,到時候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

小甘還會不乖乖聽話嗎
……

第三、第四天情況稍稍好一點:塞口布被拿掉了,雙腳被銬住,腳鏈上的鐵條連到牆上的大鐵環,這樣一來感覺舒服多了……雖然還是沒辦法走,因為鐵鍊很短不到一公尺,但至少他可以起身坐著,還能用比較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睡覺。他們也幫他準備了一個尿壺,一個人用沒什麼關係。小甘的手也被上手銬……白天的時候,有個人負責看守他,那混蛋只會跟鸚鵡說話,然後偶爾玩玩那馬戲團訓獸師的把戲:手中的鞭子抽向空中,發出咻啪咻啪的聲音……

小甘節省力氣,盡量不去想這場惡夢。在那段被囚禁的時間裡,他計畫打造一個精神上的島嶼。比方說沉思、屏氣凝神,等待最後一刻驚喜的出現;在鴿舍裡,那些被大太陽曬暈的時分,他想著整個房間是被一張超大帆布遮蓋起來的城堡。夢中小島建造完成時,一群拖車把它拖到海邊放著;閉起眼睛,感受一波大浪襲來,他堅穩的站在浪中間……矗立起新的巴塞隆納……但當他張開眼睛,看著自己像是一頭動物似的被拴著,一旁都是鴿屎,還有個白痴綁匪在旁看守他,心血來潮便一陣拳打腳踢……此時,憤怒與怨恨淹沒了他的冥想,當下只有一個反應:報仇。

被綁的第六晚,聖璜派對舉辦的晚上,最年輕的那個看守者把他從牆上鬆開,扶他起來拖著腳銬,把他帶到室外。大概是十點、十點半左右,他被帶到頂樓,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城市全景,灰白色的景貌與萬里無雲的天空相映成趣,均勻對稱
……一個鬼影子也沒有,只有兩公尺之外,那個帶著鴿子盯著小甘看,彷彿從外太空來的新人種。而小甘就這樣站在屋頂平台中間,光著身子,手腳不知怎麼放……另一些人漠然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那個年輕小夥子帶著兩桶水靠近他;一桶從頭頂淋了下來,接著用那沾了肥皂的長毛刷上上下下洗了洗他。小甘卑屈的被刷洗著,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只能站在那兒像個小孩沒法兒動。煙火在空中閃爍不已,忽明忽暗照著小甘。刷背的那個叫小艾的年輕人,像是刷驢子背一樣的嘶呱嘶呱的搓著他。刷洗完後,便用另一桶水撥淨了他。有個叫多瑪士的人鼓起掌來,另外兩個人便笑了起來,鸚鵡也跟著笑了;笑聲打破了那詭異的沉寂。

聖璜慶典的夜晚,頂樓的天空是孤單的,只偶爾有鞭炮點綴一下,以及遠方在歡慶所發出的叫聲,就這樣而已。

小甘此時內心狂怒,從骨子裡往外竄:他不只要把那群混帳王八蛋大卸八塊餵狗吃,還要確知那間鴿舍、屋子、鄰里到底是哪裡,因為他會不計代價把這些都買下來,把它們夷平、用炸藥炸個粉碎。

小甘看了看陌生的鄰里,他已經被囚禁了一陣子的地方。

在聖璜那兒,巴拉列羅區大街上總是充滿著人情味,大家都聚集在附近,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在那散步。街上到處看得到表演,桌子和籐椅隨性擺放著,大家坐下來喝個小酒和飲料。咖啡吧為招攬更多客人,聘用街頭樂隊演奏;也會兩、三間店合雇一個團,弄個台子給他們演奏
……氣氛好不熱鬧。

蘇利安諾劇院自然不落人後,它的前庭和一間叫「靜謐咖啡」的酒吧共用著。靜謐咖啡請來的樂隊可不同凡響,始終不間斷的演奏樂曲:傳統樂曲、華爾滋、進行曲等音樂。一對對情侶喝著汽水、隨音樂跳舞
……有一次,蘇利安諾劇院還免費大放送,露天演出。劇院中最紅的團體之一,是隕石藝術家,他們是快速雕塑家,不收小費直接用黏土幫現場客人做出他們的臉型。

諾妮達也坐在露天廣場裡,一面喝著檸檬汽水。她向斜靠在手搖風琴上的多瑪士微笑,多瑪士也笑笑的揮揮手。他是教吹短號角的老師,他們兩個也一起合奏過《藍色多瑙河》,默契一直不錯。所以她有時會藉著肩膀上的鸚鵡來吸引客人的目光,讓多瑪士得以喘息,把手搖風琴轉緊上鏈。諾妮達臉上雖掛著微笑,但心裡卻是焦慮的,因為小甘還被關在她家。雖然她早知道會這樣,但不知實際上這麼棘手。所以她決定先不跟小甘講話,她不想看到他的臉,因為她會雙腿發抖。

她的母親則坐在一旁桌子邊,嘴裡啃著檸檬皮,雖然已是個死人,她還是穿戴跟常人一樣的夏天服裝。一開始,諾妮達並沒發現她媽媽坐在一旁,可能也是因為背對著諾妮達,忙著和女兒不認識的人交談的關係吧。諾妮達問她媽媽該怎麼處置她的「犯人」,媽媽只說:「我不想替妳出什麼主意,妳是個罪犯,上帝會處罰妳,讓妳生下早產兒!」坐在一旁的媽媽朋友,也露出一嘴沒有牙齒的牙齦跟她說:「可憐的諾妮達,妳這麼煩惱,一定會早產的。」她一看,原來是寡婦瑪西尼。瑪西尼是隻可憐的過街老鼠,她出名是因為有次在西裝店偷了套衣服,接著拿去當舖當掉,但二十分鐘後就被警察抓了。老闆原諒了她,但她也免費幫店裡縫製衣服好一段時間。後來她因為瘧疾身體瘦弱,年紀沒多大便過世了,死後也沒人想幫她下葬,說是怕被傳染
……她死前的最後幾天,全身只剩皮包骨,幾乎沒有血色,臉整個浮腫又泛黃……諾妮達牢牢記得這副模樣,是因為瑪西尼入殮時,她看了她最後一面,媽媽也是所有街坊鄰居中,唯一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程的人。只能說媽媽和瑪西尼兩人惺惺相惜了……這時旁人還繼續挖苦她:「去把孩子拿掉呀,生下來也會不正常吧,或許智能不足,或許會是個小偷。」「我會偷偷把小嬰兒殺掉呦,因為早產兒看了會很不順眼,太瘦弱或者太乾扁。」……她再看看她們兩個:她的母親把檸檬皮拿給瑪西尼吃,瑪西尼竟然也開心的吃了。諾妮達想了想,她們兩個也算同病相憐,所以互相扶持,不會拒絕對方。

諾妮達深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她再怎麼樣也不想讓兩個枯朽的亡魂把她弄得神經衰弱,搞得她最後真的生出個不健康的早產兒。

更何況,她現在需要從那個紛擾的環境脫離出來,她已經忍很久了
……如果說她的緊張情緒現在有稍稍緩和,那她更需要一個寧靜的環境。

她決定要派人去小甘家談判綁架的贖金,於此同時,小甘的母親正在奎爾公園裡。這件事情幾乎大家都知道,因為她的事都會刊登在各大報,她是紅十字會在巴塞隆納分支婦女協會的會長,得幫忙籌辦露天晚會的勸募活動
……那真是個混亂、不留痕跡又可以傳達訊息的好場合。

諾妮達喝完飲料,向多瑪士揮揮手說再見;多瑪士心想,情況真是一天比一天糟
……他回想著幾天前他駕車載著諾妮達,一同到麵包同業工會,他把諾妮達留在車上,她看著多瑪士抓著管理員的領子咆哮說:「給我工作還是錢。」諾妮達這時也趕緊下車看個究竟,「不然就給我工作,不然就給我幾個錢。」他雙手激動顫抖著,手裡拿了馬戲團表演用的金薄片道具刀威脅著,管理員嚇得說:「我沒法兒給你工作,因為我什麼事都沒辦法做主。我也沒辦法給你錢,因為我沒錢。如果你真的想要些什麼,我只能給你些麵包……」多瑪士嘶吼說不用了,拿著那把玩具刀抵著管理員的脖子。此時,可憐的管理員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掩著胸口說有劇痛。多瑪士也嚇到了,放開了他,感到羞愧的倉皇而去跑上車,趕緊用帆布蓋起自己,像隻受了驚嚇的鴕鳥。諾妮達和小艾把他們這位受驚嚇的老兄送到醫療站去,讓滿臉惶恐蒼白的他接受一些簡單的治療,再休養個幾天。

多瑪士現在成了個危險的打劫者和冷酷的綁架犯。他已不太認得現在的自己,也漠然看待現在被他們綁架的人。十年前,那人叫人用小提琴重打他的頭部,大家同時還輪暴諾妮達
……無論如何他對一件事很清楚:那就是他肩負保護家人的重責大任,也跟小艾一樣,什麼都不發問,做就對了。

那兩個女亡魂在回家的路上依舊不放過諾妮達,拚命吐她槽,兩個越講越起勁;她老媽又講了一遍:「妳是個罪人,妳生下的早產兒就像條破抹布。」瑪西尼也接著說:「罪人生下來的早產兒會一生災厄,他們很快會死去:皮膚皺掉,身體裡的水分乾掉,就這樣老死。」她媽媽答腔:「如果早產兒有活下來,只會是不討喜的傢伙,因為他們的媽媽一點都不敬畏上帝。」諾妮達受不了,停在大街上叫了出來:「夠了。」那些日子跟往年同時期比起來熱多了,她也因此滿頭大汗,還要面對這兩個天殺的死人:「敬畏上帝?上帝在哪兒?誰是上帝?」那兩姥摸摸鼻子不說了。

小艾正在鴿舍頂樓等諾妮達,雖然他臉上總是帶著微笑,但他賞起巴掌來卻是一點也不留情。諾妮達小聲的問:

「你為什麼打他巴掌?」

「為了讓他安靜些,他今天又叫了。」

「那
……那他有受傷嗎?」

「嗯
……我想應該沒有。」

「我在屋子裡等你。」

諾妮達先下來進屋裡,當小艾到室內時,她手裡已經拿了一個信封。

「記好了,這信封裡有個訊息,你帶給蜜蓋拉夫人;裡頭的一塊錢,你拿來買門票進場,進去奎爾公園的露天晚會。在去那兒之前,你先繞過去劇院。隕石劇團有個人會拿給你一件襯衫、硬領子、袖口跟領帶。更重要的是,別忘了戴帽子去。」

「真的要這樣裝扮嗎?那看起來很假耶。」

「相信我,不會啦,你把信交給蜜蓋拉夫人之後,就把大帽子給扔了,戴上棒球帽。也把硬領子、領帶跟袖口拆下來收好。把外套脫下來,襯衫的釦子解到半胸微露。你要顧前顧後,如果苗頭不對,你先按兵不動。」

當小艾到劇院的時候,多瑪士帶著鸚鵡把騾車準備好,同時小艾也在現場換起衣服來:頭髮梳得整齊油亮,彷彿成了另外一個人。騾車慢慢動了起來,緩步向前行,他們的身影也漸漸沒入街道的盡頭。街上車水馬龍,電車來往穿梭:鈴聲不間斷響著,駕車員精力充沛駛著電車,在蘇利安諾劇院前精確的停了下來。劇院前的人行道,布滿了外出參加慶典的人
……他們剛經過圓環,又看到熱鬧的場景:大街上有許多火堆,火舌向上竄,幾乎燒到一旁在陽台看熱鬧的人們褲管。

至於鸚鵡,牠被嘈雜和鞭炮的聲音嚇得退卻,一聲不吭。多瑪士一臉堅定的看著前方,他忽然說:

「環球西裝店。」

「什麼?」

「五、六年前有天我看到薛麗多,她跟一個像黑人男生一起走進西裝店裡。正是這間九號的環球西服店,我在外頭像個白痴一樣等她出來。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她出來了,男生身上已穿著一件絲質滑亮的新襯衫。這對男女越過聖巴布羅圓環向上走去,我在後頭跟著他們,但大概過了兩分鐘,我發現不是只有我尾隨他們,呵,大概有八、九個人跟蹤著他們走。薛麗多轉過頭來看了看,笑了,挽起身旁那男人的手。沒多久,他們進了一家帽子專賣店,大約在聖安東尼奧圓環附近。哈,原本的那八、九個人已經暴增到二十幾個,你可以說那是個遊手好閒的愛慕軍團。他們從店裡出來時,薛麗多頭上多了頂大帽緣的帽子,搭配得真是漂亮,薛麗多的美超過一百分。說時遲那時快,有人忍不住喊了出來:「妳這賤女人。」那黑人衝入人群,揪起那人的領子,便在他鼻子上賞了一拳,一聲悶響就像馬用後跟蹬人。後會有期,那人倒在地上,恢復寧靜。真是沒種,我們大家呼喊著說:「薛麗多萬歲,帥哥萬歲
……就這樣。」

「什麼叫就這樣?」

多瑪士並沒回答他,而且那晚之後,再也沒就那件事說過一個字。

車在巴媚絲和柯茲路口停了下來,讓路給火車。在等待的同時,小艾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在執行任務時,多瑪士怎麼辦呢?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把他留在車上就好;反正在奎爾公園附近,人力車、騾車等等的各式各樣車子停得五花八門
……他叫多瑪士躺在騾車後面,有鸚鵡跟他作伴。他則是用帆布把他們蓋起來,如果有人把掀開帆布,那人就會看到多瑪士睜眼睡覺的模樣。

他覺得帶那頂帽子真是太可笑了,僵硬得跟塊石頭一樣。當他一面排隊的時候,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
……他付了一塊錢買了門票。一進到會場,他馬上忘了帶著那頂蠢帽子和戴帽子去那裡的原因:全世界只有奎爾公園是如此的多采多姿。他興奮極了,看著那裡滿滿都是人的樣子。主廣場裡,歐非翁甘尼宮唱著歌,一旁的軍樂交響樂團把帽子先摘下來放在腿上,一邊等待下一輪演奏,一邊擦著汗。小艾很快就找到了蜜蓋拉夫人,比較困難的是得找到一個早進場在那兒玩耍、跳舞的小男孩或女孩,給他們十分錢,叫他們把信封送到坐在主看台上的她。

當蜜蓋拉夫人看清楚了那小女孩交給她的紙條後,她臉上的表情真是經典,眼睛張得大到不能再大,四處張望尋找著
……

註解:
1肚鄙楠疤:巴西的一種方言,在此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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