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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02600085

陌生的憑弔者

悼?人
作者 天童荒太
譯者 張智淵
出版日 2010-05-31
定價 $390
優惠價 79折 $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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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不管哪種人,他都會憑弔。

死亡,是否真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的分別?當你離開世界,誰會為你憑弔?

★繼百萬暢銷書《永遠之仔》後醞釀七年、榮獲二○○九年直木賞
★五十萬人感動支持,與《送行者》並列本世紀不可不知的傑作
★《日本經濟新聞》《朝日新聞》專題報導,讀者熱烈好評

平等憑弔每一條逝去的生命,才能公平對待每個活著的人。——天童荒太 

林清玄‧光禹、呂政達‧蔡詩萍‧貴婦奈奈‧茂呂美耶 感動推薦


 
你愛過誰?誰愛過你?你曾受到誰的感謝?
一個為陌生人憑弔的旅人,尋找我們失落已久、最重要的那塊拼圖。

憑弔者是誰呢?
「我不懂死了活該的意思,不管哪種人,我都會憑弔。」
他不問死者的是非功過,也不是祈禱一路好走,
他只為了讓世界上還有人記得這位逝者,
讓他們成為無可取代、唯一的存在。

為什麼成為憑弔者?
★靈魂的耳朵
聽說耳朵的感覺會留到最後一刻。即使去世了,也還會留下靈魂的耳朵這種東西……他們會聽見的。

★長留在心的存在
靜人,你像那天早上一樣,試圖將在天空底下笑、在大地上哭泣的死者視為獨一無二的人,放進自己心中……對吧?

★生者與死者間的橋梁
死去的人們選中了你。他們沒沒無名,死法隨處可見,所以遭人遺忘……那種人的靈魂,是不是在等待像你這樣的人呢?

憑吊者的旅程
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卻也最寫實的療癒小說!
一個為陌生人憑弔的旅人,在追念的儀式與過程裡尋找自己……

「我該怎麼做,才能一直記得牠呢?」
坂築靜人,一個為了「憑弔」逝者而放浪全日本的青年,幼年目睹雛鳥墜地而亡,他啜泣著這麼問道。後來,八歲時經歷爺爺溘然辭世,以及大學畢業後好友過勞死的衝擊,他開始前往人們喪生的場所,探訪其生平種種,只求「記得」他們,使其成為無可取代的存在。
蒔野抗太郎,一個婚姻破碎的週刊記者,看盡人性醜惡,擅寫腥羶報導,卻被靜人的行為深深吸引,起先是質疑與不屑,而後因好奇而深入追查。
奈義倖世,一個具有殺夫前科的女子,擺脫不了亡夫的靈魂糾纏,尾隨在靜人身後展開旅程。她渴求一輩子的愛情,是生命的最終答案,還是一場不存在的幻夢?
坂築巡子,靜人癌症未期的母親;坂築美汐,他未婚懷孕的妹妹。生與死的歷程,同時在一個家庭裡上演。

二○○一年發生的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是天童荒太創作《陌生的憑弔者》的契機。看到不同人的死亡在社會上的輕重高低之分,他心想:「能夠平等的憑弔每一條逝去的生命,才能讓我們公平的對待每一個活著的人。」他決定挑戰這個題目,透過一連串「喪失」的故事,探討愛、生與死的真諦,也喚醒你我未經世俗價值觀混淆、扭曲前的純淨感性。

 


作者介紹

天童荒太


 1960年生於日本愛媛縣,本名栗田教行,曾創作電影劇本、廣播劇本以及漫畫原作。1986年以《白色家族》獲得第13屆野性時代新人獎。1993年以《孤獨的歌聲》獲得第6屆日本推理懸疑大獎。1996年,以《家族狩獵》獲得第9屆山本周五郎獎。2000年的暢銷大作《永遠的仔》獲得第53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銷售超過百萬,並改編成連續劇。
另著有《滿溢的愛》《繃帶俱樂部》《靜人日記》等書。

譯者簡介 / 張智淵
台北人,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碩士課程修畢,譯有《夢象成真》《重力小丑》等二十餘本小說,現為專職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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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02600085
ISBN:9789861333281
頁數:456,中西翻:1,開本:1,裝訂:1,isbn:9789861333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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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當天地突然崩毀  /  作家 林清玄
   
當天地突然崩毀,大山在五秒鐘內塌陷,海濤在三秒鐘裡席捲,土地在一秒鐘裂開,我們的心裡想些什麼?

我們愛著的人,和愛著我們的人,心裡又會想些什麼?想著猶未清洗的洗衣機?想著生日的晚上要一起吃飯?想著你送我的外套餘溫猶在?或想著那台筆記電腦,每次開機都還留著幸福的桌面,有燦爛的微笑?

當天地突然崩毀,什麼都不會留下,只留下深烙的愛與無邊的憶念。

 
我曾旅行到印尼蘇門答臘北島,朋友帶我去看一座海嘯紀念碑,碑下埋葬著在三秒鐘失去生命的二十萬具屍體,因為屍體太多了,無法一一檢視,只好一疊一疊的堆起來,想憑弔的家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在那一個位子,只能把想念和愛,一起分給二十萬人。

 
我站在那裡憑弔,感覺大地蒼茫、天地不仁,我們的生命可能在瞬間殞滅,幸好人間還有殘存的愛,使殞歿的人,並未完全的消失。
 
今年春天,我路過小時候住過的新威村,再往前就是新開村、新發村、不老溫泉、寶來溫泉,在去年八月的八八水災,這些村落都曾愛到淹埋,屍體後來也沒有挖出,我想起從前那秀麗的山河、質樸的人民,感到內心一陣淒涼,想哭卻哭不出來。

 
只好雙手合十,站在遠遠的路口憑弔,祝福那些鄉親真能投生到更美好的所在!從此無災無難,遠離生死的離別。

 
生命裡真有許多憑弔的時刻,北二高的山坡走山的時候,我們看到支離破碎的人被找到,也忍不住在電視機前雙手合十,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寂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心無罣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這幾天,我正在閱讀日本作家天童荒太的《陌生的憑弔者》,寫一個為了憑弔逝者而流浪全日本的青年,一再的追問著:「他被誰愛著?愛著怎樣的人?做過什麼事而令人感謝?」背後似乎有隱藏的答案:不論何人,都被某些人愛著,也愛著某些人,多少也做過一些令人感慨和懷念的事!

 
所以,任何一個死去的人,都值得憑弔。

 
這一本神奇的書,讓我們在天地未崩毀的時候,能開展我們內心的大愛,而我們建立的愛的信念在我們的天地崩毀之時,還能望見遠方的光明。
 
 
請記得我   / 作家、心理學講師 呂政達


 
日本推理小說是個散發獨特魅力的文種,戰後以來,日本作家以推理小說的形態書寫時代、社會、經濟、教育、醫學、宗教等題材,蔚為重要潮流。這次,天童荒太則又將生死學的議題,放進散發推理意味的《陌生的憑弔者》,讓讀者見識日本作家遊走文體和議題間的功力。

小說主角坂築靜人旅行日本各地憑弔死者,他問的問題是死者愛過誰?被誰愛過?曾受到誰的感謝?在歐文亞隆倡導的「存在心理治療」,以及「正向心理學」所出的作業裡,都有過相同的主張。存在取向的心理療癒是面向死亡深淵的覺醒,醒悟人終有一死,因而能在生命的微光一縫間充實地活著,愛著。當將亡者知道自己終能被他人感恩而記住時,註定消逝的此生已了無憾恨。在小說裡,則化為臨終的外婆寫在便條紙上的遺言:「記住我。」

歐文亞隆也有過相同的書寫表述。他的《當尼采哭泣》最後,尼采在墓園晃盪,看見散亂的墓堆,亞隆托尼采的筆寫下短詩:
   
「直到石頭層層疊起,
儘管無人聽聞,
無人看見,
他們依然輕然輕聲低泣:請記得我,記得我。」
   
這段靈感,來自歐文亞隆媽媽去世十五年後,他所做的一個夢。夢中,媽媽和許多逝去的親人叫喚他:「你要記得我,要記得所有人,別讓我們消失。」

這聲呼喚,莫非讓天童荒太聽見了,他的回應就是寫成小說,讓坂築靜人在日本旅行,跪下,雙手交疊胸前,憑弔陌生死者:「我會把大家的事……放進這裡。」

「愛過誰?被誰愛過?受到誰的感謝?」這三個問題所以重要,依據存在心理治療派的解釋,在人皆必死的結局前,自己生前的作為、留下的痕跡,若能像漣漪層層漾開,在別人心中留下感恩和感動,他會覺得自己終究不枉此生。小說裡,坂築靜人探索生者回憶死者的方式,而歸納出這三個共通的問題。其實,這早就是存在取向心理學和人本心理學所秉承的傳統。其中,最重要的仍是關係─人生下來時就以關係的形式存活,死去時,必然也將以關係的形式存在親友心中。否則,他就將只是個「陌生的死者」,他的活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讀者也可這樣來進行實驗,找一個未曾讀過此書的人,回憶你們共同認識的死者,他應該也會以類似的方式─愛過、被愛過、被感謝過─來從事回憶吧。

閱讀這本小說的深層意義,則來自蒔野抗太郎這個角色。這個嗜血、擅長羶色腥報導的記者,反映世俗化社會接收死亡的醜陋和腐朽面。對照迅速墮落和煽情化的台灣媒體生態,死亡同樣只是攝影機鏡頭前的無名屍體,或記者筆下的累積數字。遺忘其實是我們最熟悉的死亡觀,但不能記住死者的同時,也不再珍惜生命。蒔野抗太郎的改變,則多少也是天童荒太設想的社會改造吧。

死亡固然可作白骨觀──那是蒔野抗太郎或更多人所察覺的恐懼、忌諱、遺忘和灰飛煙滅。死亡卻也可作神聖觀──一如靜人的憑弔,親人留下的花束、追念和簌簌流下的眼淚。

英國作家亞倫夏普的小說《吉迪鎮的綠樹》寫道,鄉下墓園有兩種情景,一是「永誌人心的死者」,墓前總擺著鮮花;另一是「不折不扣的死者」,墓前雜草叢生,墓碑傾斜毀壞。

其間的差別,噢,天童荒太是對的:僅在於誰能被記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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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楔子

你在尋找的,是不是這個人呢?

一年前的六月三十日,天色未明,我穿上襪子、打開大門,到外面之後才穿鞋,以免被父母察覺。在覆蓋著深藍色的天空下,我快步前往車站。

我誕生的城市,是以汽車相關產業密集發展的都市為中心,以放射線狀延伸出的衛星都市之一。車站前大樓和商店林立,早晚都人潮擁擠。我直到兩年前的春天就讀的高中,位於搭電車二十分左右的地方。我和好友總約在車站會合,一起去上學。三年前的六月三十日也是如此。

會合地點,在沿著車站南口外牆設置的投幣式置物櫃前面。我準時抵達時,看見好友和一名身穿同所高中制服的男生在交談。好友是個眉清目秀的可愛女生,很受男生歡迎,我想,大概又有人向她告白、希望和她交往吧。

可是,我看見她面露困惑的表情,於是出聲喊她,試圖趕走對方。在此同時,男生從自己的書包中拿出閃著金屬光芒的物品。他一個箭步衝向好友,手臂動了兩、三下,她便一聲不吭地癱倒在地。

我高聲尖叫,等到男生跑走之後,感覺像是走在海綿上似地靠近好友,跪在她面前。她瞪大了眼睛,眼眶中含著淚水。

犯人馬上就落網了。據說,他在警察局供稱,他告訴班上同學自己和她在「交往」,拜託她配合演出卻遭拒,於是憤而動手刺殺她。

設在車站前的獻花台上,供奉著許多花。喪禮上致哀者眾多,大家都淚流滿面。我也在好友的母親懷裡痛哭失聲……但我覺得那不是真正的眼淚。無法保護好友,只有自己苟且偷生,令我感到羞愧不已。

她的遇害,好一陣子都是學校裡的話題焦點。可是,隨著時間經過,她不再是話題人物,而我也全心投入唸書準備考試,因為我想不到其他逃離罪惡感的方法。雖然考上了東京的大學,卻沒有絲毫喜悅。即使來到東京已經過了三個月,我仍然無法向任何人敞開心胸,交不到半個朋友,成天渾渾噩噩地虛度光陰。不知不覺間,好友的一周年忌即將來臨。

為了參加在好友家中舉辦的法事,我逼迫自己返鄉。她的父母很高興見到我,但我總覺得自己是為了減輕罪過而來,感到胸口苦悶。她的父母說心傷未癒,無法去案發現場祭拜,所以法事結束之後,我獨自前往車站。我想在獻花台或類似記念碑的「標記」前面,祈求好友早日安息。不過,在她倒下的地方什麼也沒留下,只有人群匆忙地熙來攘往。

當時,妳也是吧?──我彷彿聽見了冷冷的一句話。

「妳也一直想忘了我的死吧?今後也會日漸淡忘吧?」

我想吶喊「我不會」,然後便失去了意識。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出院之後,我把自己關在家裡,足不出戶。明明覺得死了比較輕鬆,但是父母聲淚俱下地勸我,所以我把他們端來的食物吞進胃裡,行屍走肉般地活了下來。好友的父母也很擔心,數度打電話慰問。可是,我自己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於是過了一年,好友的忌日再度來臨。

黎明前寒風刺骨,我身穿丹寧褲和T恤,加了一件薄運動夾克,手緊緊握著藏在口袋裡的水果刀的刀柄。我幾乎沒有意識到,手中的水果刀是為了防身,或是希望在那個地方自我了斷的表現。

一路上,我沒有遇見任何人,就抵達了車站裡投幣式置物櫃一字排開的地方。天似乎開始亮起來,車站後方可以看見鑲著橘邊的雲朵。忽然間,有一條影子在好友倒下的附近搖晃。

看似是人的那條影子,以左膝著地,接著把右手高舉至頭頂,像是在捕捉飄在空中的某種事物,然後移到自己胸前。影子又垂下左手、貼近地面,像是在撈取大地的氣息般地移至胸前,疊在右手上面。我繞到能夠看見人影側臉的地方,發現那個人閉著雙眼,似乎在吟誦什麼,嘴唇蠕動著。

「你在做什麼呢?」

我不假思索地問。對方宛如在祈禱的身影,撼動了我的心。

影子靜靜地站了起來。是個年輕男子。瀏海長到蓋住眼睛,臉型略長,溫柔的眼眸中透露著疑問。他身穿洗得褪色的T恤、膝蓋破洞的牛仔褲,腳踩磨損的運動鞋,腳邊放著一個大背包。

「我在憑弔。」

他彷彿要看穿我的瞳孔似地凝視著我,以意外纖細而溫柔的聲音說:

「有個人在這裡去世,所以我在憑弔。」

聽到他的回答,我才終於意識到「憑弔」這個字指的是「悼念」。

可是,為什麼……這個人和好友是什麼關係呢?不,我甚至還不曉得他是不是在悼念好友。正想開口詢問,他先說出好友的名字,問道:

「妳認識她嗎?」

我嚇得發不出聲,無言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能不能告訴我她的事情呢?有人愛著她嗎?她愛著誰嗎?她做過怎樣的事情而被人感謝嗎?」

聽到這些話的當下一瞬間,心中頓時充滿了埋在內心深處的、對她的回憶。

許多人愛著好友。她愛著許多人。而且,她應該也愛著我。……可是,在她死去之前,我都沒有察覺這件事,好友大概也是一樣。因為當時的我們,認為愛這件事僅限於男女關係,或者對於家人。可是,那個人的問題令我想到,好友的生涯本來就是一種愛。她早上起床、和家人發生小爭執、和我去學校、和同學閒聊嬉笑、在對於將來的不安中唸書、在補習班嘆氣、回家和家人用餐、和朋友互傳簡訊、上床睡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愛。

聽起來很愚蠢嗎?但是,聽到他的問題時,我如此深信不疑。我告訴他好友的事。告訴他所有想起來的事。當我說完的時候,他說:

「讓我將妳剛才說的內容銘記在心,藉以憑弔她。」

他以跟剛才一樣的姿勢,左膝著地、右手舉在半空中、左手垂下貼近地面,將兩處流動的風運到自己的胸前,然後閉上雙眼。

您說的是不是這個人呢?我們就此道別,我不曉得該到哪裡、用什麼方式尋找他,時光就這樣流逝。當我回到大學,和鼓起勇氣主動攀談交到的朋友聊到網路時,我想到可以試著搜尋關於那個人。我心想:除了我之外,說不定也有人認識他,在網路上發送出相關資訊。我持續搜尋,終於連到了這個網站。是不是呢?您說的是不是這個人呢?

我來不及問他的名字。所以,我稱他為「憑弔者」。

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事。當時就很好奇了……但是時間過得越久,我就越不曉得該如何看待他這個人。

他現在身在何方?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如今也持續著那樣的行為嗎?他的目的是什麼?

「憑弔者」究竟是誰?

***

以晨曦為紗簾的小樽警察署大門口,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他緩緩穿過紗簾,朝這邊走來。他一身輕裝,穿著原本似乎是藍色的褪色T恤、膝蓋破洞的牛仔褲、快要四分五裂的運動鞋,肩背纏附著睡袋的大型背包。他的臉型略顯細長,頭髮像是時下年輕人的長度,卻到處參差不齊,也許是自己剪的。雖然身高比蒔野高上十公分,但是目測體重只有一半左右。儘管瘦得像根竹竿,或許是因為習慣了旅行,他的步伐穩健,不會給人不健康的感覺。

對方的打扮已由提供消息的警部補事先告訴蒔野。蒔野挺起靠在警署大門上的背部。

年輕男子沒有重獲自由的喜悅,也沒有表現出對警方的不滿,幾乎是面無表情,無視於蒔野的存在便走向馬路。除了蒔野之外,周圍沒有像是記者的身影。

「年輕人!坂築先生,坂築靜人先生?」

蒔野故意從背後呼喚他。

年輕男子佇足回首。黑瞳較大的眼睛朝向蒔野,裡頭沒有警戒的神色,像是天真無邪地等候大人說話的幼童;另一方面,肌膚卻宛如曝露在風雪之中的漁夫般粗糙。

「你是坂築、靜人先生……對吧?」

蒔野又問了他一次。對方冷不防地伸過手來。蒔野來不及迴避,一隻看來碩大的手覆蓋住蒔野的臉,遮住他的視線。剎時,蒔野陷入彷彿眼睛被永遠封閉在黑暗中的錯覺,心生恐懼。但是對方立刻將手移開,面露柔和的笑容。

「應該是被風吹來的吧?」

聲音出乎意料地纖細。他的手掌上,乘著一隻肢體精巧的蜘蛛。似乎原本停在蒔野的頭髮上。或許是打算放牠走,他將手伸向人行道旁的樹叢。

蒔野剛被驚得目瞪口呆,焦躁感立刻填滿了他的內心縫隙。

「你是坂築靜人吧?關於你發現遺體,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不甘心對形同遊民、比自己年輕的男子使用敬語,於是蒔野以略顯傲慢的語氣說道。

「您要回警署嗎?」

靜人不改溫和的表情,順從地邁步走回署內。

「不,我不是警方的人。」

蒔野遞出名片。從瘦削的身形給人的印象來看,收下名片的手果然偏大。

「該說的我都在警署裡說了,這樣還不行嗎?」他說。

「警方並沒有具體公開,家屬和周圍的人都想知道詳情。」

蒔野隨口撒了個謊。接著,靜人身上傳來蟲鳴般的聲音。

抱歉。他表情靦腆地按住腹部,似乎是肚子餓了。蒔野原本打算直接帶他去發現遺體的現場,但是決定姑且讓他填飽肚子,邊吃邊問。

但是一旦決定出發,對方的步伐卻緩慢到令人光火。問他是否身體不舒服,他回答沒有哪裡不對勁。像是一步步跺腳般的行走方式,以及時而環顧四周的視線也令人在意,於是蒔野又問他是不是在找什麼失物,他回答:

「是的,我在找花。」

他是指開在樹叢中的花嗎?或者在找北海道特有的花呢?

看見前方出現速食店,蒔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邀靜人進入店內,點了兩份有漢堡、可樂和薯條的套餐。蒔野讓他坐在內側的座位,防範他隨時逃走。靜人似乎相當飢餓,立刻將漢堡吃個精光,蒔野又幫他加點一份。

或許是在警署重複過好幾次,已經習慣了,靜人毫無停頓地淡淡陳述。一名男子在千葉的公園明確向他指出,在某個地方有屍體,拜託他去合掌膜拜──和先前北海道警署的警部補說的一樣,沒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資訊。

提供消息的警部補介紹給蒔野一名北海道警署的前調查員,依稀記得二十年前的女行員失蹤事件。在等靜人離開警署的空檔,蒔野打電話向他探聽。

據說那名女子當時負責櫃檯業務,笑容可掬,也有客人會約她出去。另一方面,在她失蹤之後便不知去向、住在附近的建築工人,是個個頭矮小、其貌不揚的男人,以低薪資的粗活維生。假設這名工人經常在附近見到女行員,對她產生好感,進而企圖染指……蒔野詢問前調查員這種可能性有多高。對方回答,那他大概只能盜用公司的小箱型車,埋伏在路邊,將她強行擄走吧!實際上,這名調查員也曾接獲得目擊者通報,聲稱看見一輛小箱型車停在她的公寓前面。

不知道事實為何。但是,若依照蒔野的想像繼續推演,建築工人是從背後偷襲半夜想去便利商店買東西的女子,將她強押上車,以封口膠帶黏住她的嘴及雙手,帶到杳無人煙的地方想一償夙願,沒料到一撕掉嘴上的膠帶,女子便發出尖叫,於是男子慌亂中掐住她的脖子。後來,男子想起小時候在山上玩耍時見過的橫穴,將屍體藏好後,考慮到將來返回確認,便以刀子在白樺樹上做了記號。他不斷輾轉更換住處,最後變成了遊民,偶然遇見旅行中的男子,想對他一吐長年積壓在內心的鬱結,並坦誠藏屍地點……

「你在公園裡遇見的男子,說他殺了一個女人,對吧?」

蒔野設下文字陷阱,試著誘導靜人。

「不。他是說,某個女人長眠在一個地方。」靜人答道。
「你應該有問他,人是他殺的或是死於意外吧?照理說,一般人都會感興趣的。」
「我沒有問。我對於死者為何去世不感興趣。」
「為什麼?如果是殺人命案,不會令你熱血沸騰嗎?這可是殺人犯毫無預警的認罪唷。」
「可是,人已經死了,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這個男人確實是怪胎。蒔野故意偏著頭,焦躁不安地搔了搔耳後。

「那我問你……你在千葉的濱海公園做什麼?」

「三個月前,一個正在慢跑的男子被刺殺身亡,聽說犯人是隨機殺人。我為了憑弔死者而前往,想知道他去世的正確地點,所以詢問住在帳篷裡的男子,對方就詳細告訴了我。我進行憑弔後,正準備直接住在公園裡,剛剛的男子問我,能不能也替他去憑弔某個女人。他說,她原本在銀行上班,他去銀行櫃檯洽公時,她注意到他的手很髒,於是溫柔微笑著遞給他面紙。他告訴我,他十分清楚,她一定是在家人的關愛之下長大的,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後來也在附近看過她幾次,對她燦爛的笑容非常傾心。」

「所以,他想把她據為己有,綁架她、監禁她,最後殺了她。」
「他說,如果我能替他憑弔那麼棒的女人,他會很高興。」
「……警方好像認為,你說的男子並不存在,這件事是你捏造出來的。」

蒔野冷冷地丟出一句。然而,對方絲毫不受動搖。

「我只是說出事實,警方要怎麼想,我也管不著。」

「……不過,當別人對你坦誠藏屍地點,你當下沒有想到要去報警嗎?這應該是好國民的義務吧?」

「是的,警方的人也對我這麼說。可是……警方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應該不可能吧。餐風露宿的男人偶然聽到可能喝醉的遊民的告白,內容又十分模糊,警方八成不會搭理。

「你自己覺得怎樣?第一次見面的人告訴你藏屍地點,你不會覺得被騙了嗎?」

「我的確不曉得該信他幾分。我對他說,我沒辦法馬上去北海道,他說無妨。我把當時的談話內容紀錄了下來。五個月後,我抵達札幌,順道前往小樽。據他說已經事隔二十年,但是地方上好像沒有太大改變。我在他告訴我的地點附近尋找,於是在一棵白樺樹的樹幹上,發現了淡淡的十字記號。撥開樹根處的落葉和枯枝一看,就發現了橫穴。」

「你不害怕嗎?那裡埋的不是寶物而是屍體,很令人毛骨悚然吧?」

「如果真有屍體,我想好好憑弔她。我也寧願自己被騙了,畢竟有人被埋了二十年,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總之,我開始移開塞住洞口的土,過了一陣子,就漸漸看見白色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忽然伸長脖子,將視線投向蒔野身後。

「抱歉。」他對某人喊道。

蒔野望向身後。一名上班族裝扮的男子站在靠近店門口處,聞聲回過頭來。

「呃,那邊的報紙你忘了帶走。」

靜人說道。男子看了自己剛才的座位一眼。座位上放著折疊起來的報紙。

「假如你已經不看的話,可以給我嗎?」

聽到靜人這麼說,男子露出不悅的表情。他原本大概打算丟下報紙逕自離去。他粗聲粗氣地應了一聲「拿去吧」,便走出了店外。靜人向蒔野解釋:

「抱歉,我一直在想辦法弄到今天的報紙。」

他拿了報紙,一臉滿足地回來。慎重其事將報紙放在膝上的態度令人好奇。

「你要用來幹嘛?該不會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裹住身體取暖吧?」

蒔野嗤之以鼻地問道。靜人不以為意地說:

「為了了解憑弔的對象,我每天晚上都會聽廣播新聞。也會在圖書館翻閱雜誌。可是,還是報紙能夠提供最詳細的資訊。」
「了解憑弔的對象……?能不能告訴我,你具體來說做些什麼事?」

靜人說「請等一下」,先把餐點吃完。連蒔野正要丟棄的薯條,他也爽朗地問道:「可以給我嗎?」將它收進背包後,在空無一物的桌上攤開報紙。

那是一份蒔野從前擔任記者的地方報。版面和當時一樣,攤開在眼前的社會版,比全國性報紙更大篇幅地報導當地的事件和意外。

「石狩有一位死者,報紙上也刊載了地點,所以我待會兒要過去。」

靜人說。蒔野也前往採訪的鬧區槍擊事件,占了將近一半的版面。

「有老人在旭川死於火災,因為報上只寫鎮名,所以我會到附近詢問。有國中生在釧路溺斃,我想,地點到附近也打聽得到。在札幌和石狩之間,有上班族死於車禍,現場……就在這附近呢。」

聽到他唸出的地點,蒔野知道是昨晚從狩石回來的路上遇到的車禍。

「確實很近,昨天晚上,我也從現場經過。」

靜人抬起頭來。

「真的嗎?假如不麻煩的話,能不能帶我去呢?」

「咦?等一下。也就是說,你都像這樣從報紙、廣播或雜誌得到意外或事件的資訊,走訪有人去世的地點……是這麼回事嗎?」

「是的。除此之外,有時候則是旅途中認識的人告訴我的。」

「……為什麼這麼做?你打算寫什麼報導文學嗎?」

「不,我只是在憑弔而已。」

蒔野還無法清楚理解靜人的言下之意,用手指輕敲桌面。

「你口口聲聲憑弔,是指祈求死者一路好走吧?而且,必須從報紙或雜誌的報導上得知,代表對方跟你非親非故?……是你信仰的神明的教誨嗎?還是什麼宗教團體的修行呢?」

「這既不是我皈依的宗教教誨,也不是宗教團體的修行。那麼,你可以帶我去車禍現場嗎?」

靜人不等蒔野回應,便將報紙收進背包起身。

「不,年輕人,坂築老弟。話還沒說完。」

「這三天來,我哪裡也不能去,所以我想儘量多去幾個地方。拜託你。」

震攝於對方的氣勢,蒔野也不由得跟著站了起來。他轉念一想,或許看過靜人的實際行動,會比較容易理解,於是跟著靜人走出店外。但是,靜人並未走向車站前的計程車招呼站,而是邁步往石狩的方向走去。蒔野連忙叫住他,問道:你該不會打算用走的去吧?

「是的……大概三小時就能抵達。」

蒔野懷疑他在開玩笑,但是見他一臉認真,所以默默地對他招招手。

3

在前往現場的計程車上,蒔野詢問靜人事情的後續發展。

旅途中,靜人大多露宿公園,在公共廁所解決內急,用公共自來水洗臉,一週去一次澡堂,順便清洗衣服。換洗衣物有夏季的T恤和內衣褲各兩套、冬天的毛衣和運動夾克,如果天氣冷,就將夏天的衣服重疊穿在底下。平常以折扣價買快過期的麵包或飯糰解決三餐,有時候也會買當令的便宜水果充當一餐。

「能不能讓我看你的筆記本呢?你有秘密的筆記本,對吧?」

蒔野想起北海道警署的警部補的建議,問道。

「並不是什麼秘密。都是一些原本就公開的內容。」

靜人從背包拿出幾本學生筆記本。最上面的筆記本特別厚,靜人說他將從報紙、雜誌或廣播的新聞中得知的死者資訊紀錄在其中。他將出現死者的地區大致依照北海道或關東等行政區畫分,再根據這些資料造訪。若經過實際憑弔,似乎會騰寫在別本筆記本。那些所謂的「憑弔記錄」筆記本,依照地區整理成「九州.沖繩」「四國」「山陰.山陽」「近畿」……等等。蒔野試著翻開封面寫著「關東南部」的筆記本。接近正中央處畫了一條線,將頁面分成兩半。頁面左側以工整的字體記載著死者的姓名、年齡、去世的年月日和地點。除此之外,左下方還加註地點的詳細資訊,像是幾丁目十字路口旁的郵局轉角等,大概是實際造訪時得知的。不過,不知為何卻沒有記載死者因為什麼事情死亡,也就是所謂的死因。

線的右邊寫著「最愛孩子的少女。目標是和心愛的父母一樣成為幼教老師。記得所有朋友的生日,經常受人感謝。」「被父母、尤其是妹妹深愛的體貼哥哥。足球社的人氣王。經常鼓勵情緒低落的隊友而受人感謝。」「照顧許多母子而受到感謝的產婆。在家裡是個做事迷糊的可愛母親。」

這些話究竟意味著什麼……?蒔野一面往下看,一面詢問靜人。

「前往憑弔時,我會從在場的家屬、朋友,或者類似附近鄰居的口中,打聽關於死者的事,再將內容記下來。」

他答道。蒔野摸不透靜人的真正用意,雖性地翻閱著筆記本說:

「你好像周遊日本全國……那怎麼過日子?歷時五年這麼長,手頭很緊吧?」

「我有之前工作存的積蓄。一天的伙食費控制在三百圓左右,包括渡海時的船資、造訪山間村落的公車費……等等最低限度的交通費用,一年的花費大概能壓到二十五萬圓左右。除非生大病,否則撐個十年沒問題……」

蒔野錯愕不已。說他是怪胎還不足以形容,甚至令人懷疑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呃,先生,我想就是這一帶。」

司機打斷兩人的對話。昨晚的發生車禍的十字路口就在眼前。原本停在路肩的事故車輛已經撤走,只見到警官和鑑識人員的身影。

過了十字路口,蒔野吩咐司機停車,付了車資後率先下車。靜人跟著下車,注視馬路對面的車禍現場,說出一個木村某某的人名, 

「他愛過怎樣的人,又被怎樣的人愛過呢?」

「咦?你在說誰?」

「去世的人。報紙上寫著他的名字。」

交通號誌轉換,靜人朝現場走去。蒐證幾乎已在昨晚結束,現在似乎正在進行簡單的確認作業,沒有以黃帶隔開現場。一名年輕巡查正在指揮交通。

蒔野決定和靜人稍微保持距離,從遠方觀察他的行動。

「請問,木村先生是在哪裡發生車禍的呢?」

靜人向年輕巡查發問。巡查聽到他的語氣,大概以為他是死者親近的朋友,回答道:

「他的車衝上這邊的人行道。車子現在由警署保管。」

「你知道他被誰愛過、愛過誰,做過什麼事情受人感謝嗎?」

「咦?那種事情我完全……噢,不過剛才有個自稱木村太太的女人,說想看她先生臨終的地點,被像是親戚的人攙扶過來,大家都哭了……」

靜人聽巡查有些困惑地這麼回答後,

「謝謝你。那麼,我可以在這裡憑弔嗎?」

靜人毫無預警地當場左膝著地。蒔野和巡查有些目瞪口呆,靜人在兩人的注視之下,將右手先舉過頭,然後垂到胸前;接著用左手先靠近地面,再抬至胸前,交疊在右手上面。他垂下頭,嘴唇蠕動著,但是蒔野距離太遠,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巡查或許是覺得可疑,猶豫了半天,喊了句「先生」後伸出手,於是靜人抬起頭來。實際只過了兩、三分鐘左右,這段時間卻令蒔野也感到焦躁難耐。

靜人不只向巡查、也向鑑識人員點頭致意後,往這邊走回。

「剛才的行為,就是你說的……呃,憑弔嗎?」

蒔野迎向他問道:「你閉上眼睛,在吟誦什麼對吧?你在祈求什麼?」

「我聽到死者的太太和親戚造訪這裡,並且流下了眼淚,所以憑弔死者,希望將他們愛過的人確實活過這件事銘記在心。」

「噯……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去死者的家嗎?」

「不,這樣就結束了。那麼,謝謝你特地帶我過來。我告辭了。」

他彬彬有禮地低頭致謝,以近乎冷淡的態度朝札幌的方向邁步前進。

蒔野避開好像仍然在意這邊的巡查他們的目光,追在他身後。

「等一下,你說那樣就結束了,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回札幌。還有幾個預定要憑弔的地點。」

「打個比方好了,昨晚在這前面的石狩死了一名幫派成員,你也在報上看到了吧?他和人為了爭奪女人,在大街上上演槍戰,所以你不憑弔那種死了活該的傢伙?」

「我不懂死了活該的意思,但不管哪種人,我都會憑弔。」

******

<謝辭>


我在創作的雜記本中,寫下萌生出這個故事的想法,是在二○○一年秋天。同一年年底,想法變成稍微具體的語言,雜記本中首度出現「憑弔者」這個主題。接著,有了以下的筆記內容:

「接觸許多人的死,背負太多悲傷而傾倒的人。」

「無法做任何事,只是一味地憑弔。」

從此之後,我和這個人物朝夕相處了七年。如同筆記的內容,一開始傾倒而不能動彈的「憑弔者」,隨著時間經過而站了起來,重新檢視自己的內心和發生在周遭的事情,戰戰兢兢地向外跨出腳步,旋即展開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憑弔之旅。

這段期間一直協助我的,是文藝春秋的編輯們。該出版社第一次向我邀稿已是上個世紀、一九九六年的事。從此之後,我持續回答「我要寫下一部作品,我現在正在寫」整整十二年……另一家出版社在二○○○年替我出單行本之後,我答應文藝春秋著手寫下一本單行本時,「憑弔者」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所以停止正在寫的內容,真的像是被附身似地,寫了一年、兩年、三年……結果,本作成了暌違八年的單行本。我原本試圖更早發表,但是以我的能力,要以確切的形式向人們傳達「憑弔者」的存在,勢必需要這麼長的一段時間。

負責的編輯在長久的歲月中不斷更換,有人在我還沒交出一行稿子就人事異動,令我感到於心不安。其中,荒?勝利先生是我早期的責任編輯,經過幾次部門調動,最後又以伙伴的身分陪伴我寫完這個故事,盡其所能地答應我的要求,讓我面對作品直到能夠接受。除了感謝之外,我想先對他獻上慰勞之意。

我本人也焦慮不安,不知道「憑弔者」什麼時候才會成形。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經過長期抗戰,所以對於發表變得過度慎重。從背後推我一把、不斷鼓勵我連載的是《All讀物》當時的主編羽鳥好之先生。如果沒有他的英明果斷,可能會更晚發表。他現在是出版部負責人,可以說是本作實質上的製作人。他和後述的增田醫師是同學,從中引薦醫師,也對我助益良多。

一開始是責任編輯的伊藤淳子女士,為了獲得我需要的資料,和許多人聯繫、跑了許多地方,協助我建立作品架構。她在人事異動後也寫信鼓勵我,為了將這本書送到許多讀者手上煞費苦心。武田昇先生是在《All讀物》連載時的責任編輯,除了我需要的資料之外,還會依照他個人的判斷搜集資料,對我有莫大的幫助。如果沒有他,作品大概不會成為現在的模樣。繼他之後接棒的是秋月透馬先生,他開朗熱情地訴說對作品的贊同,給了我毫不鬆懈地寫完故事的動力。繼羽鳥先生之後,是主編吉安章先生,他氣度寬宏地接納故事內容,替我準備了以創作為優先的環境。校對者們正確的指摘總是讓我獲益匪淺,這次從連載階段到變成單行本,也讓多位校對者受累了。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協助這部作品的人,遺憾的是無法一一舉出他們的名字,但我要再次由衷感謝各位文藝春秋的相關人士。

群馬縣伊勢崎市石井醫院消化科的增田淳醫師,幫了我許多忙。他仔細地回答對於醫療無知的我繁瑣的問題,看過書稿之後,也針對各種形容給予指點。他甚至寄來醫療儀器的資料給我,真是感激不盡。關於醫療的相關描述,丸山七奈惠女士也一樣鼎力相助。此外,還有幾位希望匿名的醫療相關人士,也針對我的問題給了詳細的回答。我要一併深深感謝各位的協助。

對於長達兩年的連載期間,替我畫插畫的日置由美子女士,我內心也充滿了感謝。每一回連載,掌握作品核心的高品質插畫不僅將故事和讀者緊密連結,也屢次鼓舞了我。

連載期間,我得到許多人鼓勵的話語,其中,主編松田哲夫先生除了平常的感想之外,還會給我關於內容的寶貴建議。此外,鄉土兒童文學家羽田孝志先生,是從我出道當時就守護著我的恩人之一。儘管他是一九二一年出生的人生前輩,卻會閱讀每一期的內容,寫信給我寶貴的意見。我將他們當作眾多讀者的代表,謹向兩人表示感謝。

二○○五年一月,我已經開始和「憑弔者」一同步行,有機會到雕刻家舟越桂先生的工作室打擾,拜見了他剛完成的新作品「人面獅身像」。我聽說這尊雕刻已經運至國外,在日本無法拜見,當時冒味地用相機拍下來了。它的身影清新而奇特,寬容而高雅,無瑕而充滿了神秘感。我覺得它彷彿表現出了「憑弔者」的精神象徵,從此之後,便將這時拍下的照片放在書桌上持續寫作。因此,我在封面設計時也殷切地盼望以這個美好的雕刻作品點綴,強人所難地要求讓我使用外行人拍的照片,但是,舟越先生及西村畫廊卻爽快地答應了。遇見這個雕刻作品,甚至讓我感覺到命運,真的非常感謝。而文藝春秋的關口聖司先生,將外行人的照片設計成漂亮的封面,真是有勞你了。(編按:中文版並未使用原書封面。)

著手這個故事的七年內,不只是為了寫作上的需要,我在精神層面也變得緊繃,無法休息。對於和我一起忍耐那種生活、一路上一直支持我的家人,我抱持格外深切的感謝心情。我希望家人理解,我的創作絕非個人的工作,這雖然不足向外人道,但是我刻意寫下。此外,我有幾位早逝的朋友,和他們之間的回憶,以及和家屬之間的交流,也支持著我。

接著,我要致讀者。你們相信我對小說的態度,一直等著我的新作問世……存在於我和你們之間的信賴關係,會支持我從事未來無法預期的創作。能夠獲得像你們這樣的讀者,我真的很幸福。

最後,能夠寫完這個故事、出版社願意讓我寫這個故事,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如今,我仍然感到不勝惶恐,自己是否適合扮演向人們傳達「憑弔者」故事的角色。但是,是對於出版社委託自己形塑「憑弔者」感到驕傲,並且對於能夠每天面對他和他身邊的人感到喜悅。我要懷著敬畏的心,對讓我寫出這個故事的各種人事物、各種意念獻上感佩之意。

此外,除了之後列舉的參考資料之外,關於每天在現實生活中去世的人們的報導,也以各種形式在這部作品中留下了影子。我實在無法像靜人那樣憑弔,但是我要隨著深深的感謝,恭敬地祈求諸位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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