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曼的彩虹─物理大師的最後24堂課

商品編號：T0500024
ISBN：9861370234
頁數：176,中西翻：1,開本：2,裝訂：1,isbn：9861370234

◎又見費曼  / 高涌泉　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物理學博士、台灣大學物理系教授


二十世紀傳奇物理學家費曼（R. P. Feynman, 1918-1988）過世雖已十餘年，聲望並沒有消退，反而還扶搖直上。證據之一是這十幾年來書市出現了近十本與他相關的書，其中包括三本傳記、兩本演講集、一本他的「最後旅程」故事、兩本專業性講義等等；顯然讀者對於費曼傳奇的好奇心還是大的不得了。無論費曼是如何有意思的人物，在這麼多本書問世之後（加上費曼生前出版的暢銷書《別鬧了，費曼先生》），我原以為再也沒人能推出什麼精采的新鮮故事了。沒想到二○○三年一位好萊塢劇作家曼羅迪諾出版了這本一百七十頁的小書──《費曼的彩虹》，講述他在八○年代初與費曼交往的故事，內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有趣。

曼羅迪諾其實有個加州柏克萊大學物理博士學位，所以他後來以寫作為生算是轉了行。他在一九八一年夏天拿到學位後，接受加州理工學院邀請前去擔任博士後研究員。加州理工學院是世界頂尖的科學研究中心，教員中獲諾貝爾獎的比比皆是，尤其是擁有兩位當代物理才子費曼與葛爾曼（M. Gell-Mann, 1929-）做為鎮校之寶，更是難得；有科學野心的年輕人莫不企盼可以到那裡一展身手。曼羅迪諾能夠得到為人稱羨的職位，原因在於他的博士論文曾為理論物理大師維頓（E. Witten, 1951-）在一篇介紹性文章中引用，使他身價頓時倍增，才能進了加州理工學院。

但是他雖來到天堂卻有些猶疑，他擔心自己究竟有沒本事能在這裡悠游自在？博士後研究員是世界上最好的職位，因為你擁有百分之百的自由，沒有任何義務──不必教書也不必參加煩人的委員會。唯一的缺點就是這並非永久職位，兩年後你得另謀生路；你如果在這兩年沒有出色的研究表現，你就找不到下一個工作，只能退出學術圈。曼羅迪諾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博士論文雖然還不錯，但是不知道以後能否再做出類似水準的東西；他的麻煩在於想不出什麼新點子，沒有可以下手的好題目。如果你還沒有拿到博士學位，你或許可以去找指導教授要題目做，但是你現在已畢業了，別人就沒有義務救你。由於曼羅迪諾自己無法光從聽演講或閱讀論文得到靈感，還是只得找別人幫忙，只不過他不能表現的太急切，以免為人看破手腳。

費曼當然是他求助的對象之一。當時費曼剛動完癌症手術，看起來很蒼老，瞧不出「偉大」的模樣。曼羅迪諾還不至於想從費曼那裡討到一個具體的問題做，而是只想了解：「我如何知道自己夠不夠聰明可以待在這裡？」他不敢直接拿這問題問費曼，只好不斷地找各種機會和費曼聊天，希望能參透一些做研究的奧妙。他斷斷續續得知了費曼的一些看法，例如費曼不認為科學家和一般人有什麼很大的差異，科學工作需要推理與想像，日常事物也需要推理與想像，科學家至多是比平常人更「畸形」地日復一日思索同樣的問題，就好像健美先生不停地鍛鍊肌肉，兩者一樣都是在追求人類能力的極限。

曼羅迪諾發現費曼的「創造力與快樂」的重要來源是「對於自然與人生的各種可能性保持開放的態度」，所以對於費曼來說「玩性」很重要，只是當人們年紀大了，要保持玩性不容易。費曼曾經想寫過小說（他覺得《包法利夫人》是很棒的書），他最初以為這不困難，因為你可以隨意幻想，不比科學想像來得受到限制；但是他卻發現構想不出很不一樣的故事，只得承認他沒有「輕易創造新故事的那種想像力」。費曼也承認儘管他很喜歡數學，他的興趣與能力在於應用數學來理解自然，而不是純數學式的論證。

費曼對曼羅迪諾說有些時候研究的瓶頸在於不知道如何提問題，只要問對了問題，找答案並不困難。不過有時候問題很明顯，但是求解卻很困難。費曼會給自己打氣，他喜歡想像自己比別人多佔了些便宜，例如他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或是他有別人不知道的技巧。費曼說他知道這只是自欺而已，但是他需要這樣的心理建設，否則何不等待別人去解問題就好？對曼羅迪諾來說，費曼這番話等於在告訴他要了解自己的優點何在。

有一天，曼羅迪諾碰見費曼很專心的在觀看彩虹。他問費曼誰是第一位解釋彩虹來源的人？「笛卡兒。」費曼答，又反問：「你認為彩虹的什麼特色引發了笛卡兒花時間去研究它？」曼羅迪諾給了幾個答案，費曼都不滿意；最後費曼說：「我認為他的動機來自他認為彩虹很美。」費曼又問題目找得如何了？曼羅迪諾答說不太順利，費曼要他回想他小時候。「你喜歡科學嗎？你的熱情在那裡嗎？」「當然。」費曼說：「我也是，記得，科學應該是好玩的東西。」曼羅迪諾和費曼雖然沒有很長的交往，卻受他影響很大。即便面對死亡，費曼還是好奇、好玩、不妥協。曼羅迪諾最後放下了得失心，不再顧慮他人的期待，走上了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