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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G0200001

蕾絲占卜師

The Lace Reader
譯者 柯清心
系列 Soul
出版日 2008-12-30
定價 $300
優惠價 79折 $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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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活網特推

已經購入X老師的星座運勢書了嗎?其實,我們都能看見自己的命運,親手掌握未來……故事性超豐富的硬底子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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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請進入「蕾絲占卜師官網」,要你目眩神迷 。

貝莉能寫,天啊!她真能寫!書中到處都是精彩的故事,讓你一刻都無法放下。

關穎對女主角深有同感,而且「了解來龍去脈後,既震驚又佩服作者的邏輯,我承認我被結局嚇到了! 」

*全美書店店長、讀書俱樂部毫不猶豫熱血推薦。
*上市一週即登上紐約時報、亞馬遜網路書店、洛杉磯時報、華盛頓郵報、華爾街日報、今日美國、BookSense、出版者週刊……等全美各地暢銷書排行榜。
*獲選二○○八年八月美國獨立書商選書與年度最佳送禮書單。
*獲選美國亞馬遜網路書店二○○八年八月最佳選書。
*獲邦諾書店「矚目新書」

錯並不在蕾絲,是占卜的人解錯了。

那天晚上,我們對蕾絲做出了同樣的解讀,雖然我們的選擇可能會不同,但無論如何,我的姊姊都無法復生了。

惠特尼家族的女性都有預知未來的天賦,能從蕾絲的圖案中看見自己與他人的命運。陶娜的雙胞胎姊姊因看見蕾絲中的某個影像而自殺,大受打擊的她從此遠離家鄉,精神恍惚地過著進出學校、醫院、心理醫師診所的生活。

此刻,因最疼愛她的奶奶失蹤,將她帶回以女巫歷史聞名的家鄉薩冷鎮。但返家後遭遇的一連串離奇事件,卻迫使她必須面對最不願面對的過去……

一個瀰漫著神秘感與小鎮趣味的故事,包藏著令人心痛卻充滿愛與力量的真理。真實與虛構世界的界線在書中如此模糊而迷人,你將心甘情願被它施展的咒語蠱惑……


【作者簡介】
布諾妮雅.貝莉(Brunonia Barry)

生長於美國麻塞諸塞州,曾於佛蒙特綠山學院與新罕普夏大學修習文學與創作課程,也曾於紐約大學修習劇本寫作,是波特蘭舞台設計公司的創辦人之一。

貝莉熱愛戲劇,第一份工作就是為芝加哥數家劇院擔任活動宣傳人員。之後在曼哈頓短暫工作後移居加州。為一些電影工作室承接各種專案,並持續向好萊塢知名劇作家羅伯特?麥基(Robert McFee)學習劇本寫作,後來成為麥基「劇本開發」小組的成員。

貝莉在美國各地從事劇本創作工作多年之後,與丈夫回到麻塞諸塞州,成立一家開發文字、影像與邏輯思考拼圖的創意公司。她和丈夫與愛犬目前就居住於麻塞諸塞州薩冷市,《蕾絲占卜師》是她的第一部小說。

【譯者簡介】
柯清心

台中人。輔仁大學大眾傳播學系學士,美國堪薩斯大學戲劇系碩士。
現任專職主婦,兼職翻譯。譯有:《心靈私房書》《戰慄遊戲》《我就是要幸福,不行嗎?》《8的秘密》,以及《少年間諜艾列克》系列等書。著有兒童故事《小蠟燭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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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G0200001
ISBN:9789868461413
頁數:384,中翻,25開,平裝,ISBN:978986846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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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暢銷作家貴婦奈奈:

我一直很喜歡與占卜、女巫有關主題的研究或小說,《蕾絲占卜師》一次滿足我這兩種需求,而占卜的工具竟是我最愛的蕾絲,這讓我以後看到蕾絲都會出現不一樣的心情。

作者用三代母女的故事,編織著像蕾絲一樣,看似美麗卻複雜難解的情節。故事的結尾先是讓人一驚,接著讚嘆作者的邏輯與鋪陳功力,整篇故事真是太精采了!

★人氣閱讀部落格主「WC看看」:

揭開這片迷漫的蕾絲,我其實看到滿滿的愛。一個家族成員逝世所造成的重創,竟是由另一個家族成員的離去來完整,開端與終結,合而為一,而它帶領讀者沉浸回深刻的愛,也仍縈繞著神秘力量的韻味。加上結局的超級過彎甩尾,很容易理解全美各讀書會為何重讀起來興味盎然不減。
人生裡的每一個片刻,我們都在編織自己的蕾絲;同時也在任何一個靜止點,解讀心中的那片蕾絲。如果你曾經凝視過自己心靈的圖案,感覺那繁複但誠實、總會帶領你回到軸心的構圖,當然也能為這本書所觸動。——
 
★書評人譚光磊(灰鷹):

2008年8月底,《蕾絲占卜師》在萬千矚目之下,以嶄新面貌隆重登場,不僅入選獨立書商協會的選書、榮獲Borders 書店的「原聲」(Original Voices)新人大獎提名,更橫掃全美十大排行榜,成為暑假結束前最轟動的新人作品。

現在,這部迷魅動人的精采作品,就要以中文的形式和本地讀者見面,而《蕾絲占卜師》這個神秘難解的謎,就要由你來解,故事中女巫家族的創傷和記憶,也要由你來一一揭露。不過請記得:千萬不要跳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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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1
我叫陶娜.惠特尼。不,不盡然是這樣,我的真名叫蘇菲亞。千萬別相信我,因為我老是在撒謊。

我是個瘋子……這點倒是真的。

我那位心地比我善良的弟弟畢哲說,我的瘋狂是遺傳的。他說我們家有五代人都很瘋狂,彷彿那是他引以為傲的家徽,不過畢哲也承認,我的瘋狂程度又更甚前人。

在我出生之前,薩冷人(Salem,註:美國麻州北邊城市)已經覺得惠特尼家族夠「特立獨行」了。如果你家是薩冷的老財主,就算家道早已中落,別人也不會說你是「瘋子」。人家也許會說你「不正常」,甚至「古怪」,但通常面對這種情況時,人們最愛用的還是「特立獨行」一詞。

整個惠特尼家族史中的男性,全是出了名的特立獨行:從船長、工業領袖,一直到我弟弟畢哲都是。畢哲的粒子物理和弦理論論文,在科學界是出了名的。

拿我們家高曾祖父為例吧,他十分迷戀女人的腳,而且還將他的癖好轉化成絕佳的事業,成為林尼區的製鞋業龍頭,他所創立的公司一直傳到我祖父G.‧G‧.惠特尼那一代。而我們的曾曾曾祖父,則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船長,他嗜聞肉桂成痴。最後老先生打造了一批香料貿易船隊,航行全球,也使薩冷市成為新世界中,最富有的港口之一。

不過大家一致認為,惠特尼家族中的女性,把「特立獨行」的特質發揮得更淋漓盡致。我母親玫兒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她離群索居(雖然她很有魅力),畢生最精華的二十年,寸步不曾離開她居住的黃狗島,即便如此,玫兒還是有辦法讓式微已久的蕾絲製造業起死回生,並在過程中讓自己成名。她拯救受虐婦女和兒童,改善他們的生活,讓婦女在她的蕾絲廠裡工作,並居家教育她們的子女,而因此惹了一身腥。這一切緣由,都是因為她一時心軟,把親生的孩子送給她不孕的妹妹艾瑪後造成的。玫兒說,因為當時有那個需要,何況她自己還留了一個孩子。

我奶奶艾娃也是。艾娃比玫兒更像我的母親,她的怪誕功力絕不在玫兒之下。艾娃把自己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八十幾歲了還不退休,她是波士頓的名媛,也是有名的薩冷女巫,但其實她兩者都不是。艾娃是一位老派的一神論者,但傾向先驗論思想。她會引用基督教的經文,也會引用愛默生和梭羅的名言。不過最近幾年,艾娃只愛說些老生常談的話,好像用一些老掉牙的隱喻,收了錢所做的占卜結果就不會發生了。

三十五年來,艾娃開設了一間淑女茶屋,並為波士頓北岸一帶的富豪子女開授禮儀課程,做得相當成功。但艾娃最令人難忘的,還是她解讀蕾絲的功力。人們從世界各地來找她算命,她只要把蕾絲放到你面前,瞇起眼睛,便可以精準地看出你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惠特尼家族的女性都會算命,但形式不一而足。我的雙胞胎姊姊琳德蕾說她不會解讀蕾絲,但我從來不相信她的話。上回我們占卜時,她便從圖案中看到我看到的東西,那晚所見的影像,使她做出最後導致她喪命的抉擇。琳德蕾死後,我就發誓再也不看任何一片蕾絲了。

這是艾娃和我唯一起激烈衝突的地方。「錯又不在蕾絲,」她總是堅持說,「是占卜的人解錯了。」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艾娃從來不會故意說話傷人,可是那天晚上琳德蕾和我,對蕾絲做出了同樣的解讀,雖然我們的選擇可能會不同,但不管艾娃說什麼,我的姊姊都無法復生了。

琳德蕾死後,我不得不離開薩冷,最後在加州落腳,這是我能去的,最遙遠的海角了。我知道艾娃希望我回薩冷,她說那樣對我比較好,可是我就是沒辦法回去。

我在最近做完子宮切除術後,艾娃把她織蕾絲時用的編墊寄到醫院給我。

「這是什麼?」我的護士拿起編墊,看著上面的線軸和釘在墊子上、織到一半的蕾絲問。「是枕頭嗎?」

「這是編織蕾絲用的墊枕。」我說,「編織伊普穗奇蕾絲用的。」

護士茫然地看著我,不知該說什麼,這東西跟她見過的枕頭都不一樣,還有伊普穗奇蕾絲又是什麼東西?

「如果妳要咳嗽或打噴嚏,就拿它壓住傷口縫線吧,」她終於說道,「醫院裡的枕頭都是拿來這樣用的。」

我用手摸索,找到藏在編枕裡的小口袋,將手指探進去找紙條,卻一無所獲。

我知道艾娃希望我能重拾蕾絲占卜,她認為判讀蕾絲是一種天分,應該好好珍惜。

我想像她可能會在紙上寫道:「上天對得天獨厚的人,同樣有大期望。──《路加經12:48》。」她常引用這段經文做為佐證。

我會蕾絲占卜,而且還會讀心,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有時就是會這樣。我媽媽兩者都會,這麼多年下來,玫兒已經變得很務實了,她認為知道人們的心思或未來,不見得是件好事。我跟我媽,大概只有這個觀念是一樣的。

出院時,我偷了一個醫院的枕頭套,套子兩面都印有「好萊塢長老教會」的字樣。我把艾娃的編枕塞到裡面,連同上頭的綿線、蕾絲和晃如鐘擺、像細骨般的線軸也一併塞了進去。

如果我有未來,我絕對不會再冒險去解讀蕾絲了,何況我實在不確定自己能有什麼未來。

這種蕾絲稱為伊普穗奇蕾絲,或線軸編織蕾絲,或骨編蕾絲(bone lace)。婦人們將鼓起的編枕放在大腿上,編織蕾絲。編枕呈圓形或橢圓狀,與維多利亞後期,婦女搭乘馬車時用來暖手的皮手籠極為相似。每位婦女的編枕都是自己做的,因此各具特色。以前在伊普穗奇,編枕多以舊布塊拼成,再塞入茅草製成。──蕾絲占卜師指南

 《薩冷新聞》已經登出艾娃失蹤的消息了:「老婦失蹤十日」以及「薩冷蕾絲占卜師人間蒸發」。艾娃以前會寄薩冷的報紙給我,大約是從玫兒開始成為頭條新聞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會讀,我媽為了拯救受虐婦女,不惜與警方衝突的事,成了精采消息,也讓她成了名人。後來我就不再讀了,連同套袋一起留在門廊上,房東受不了,便會把報紙拿去聖塔莫尼卡回收,若是在冬天,則把報紙綑緊扔進壁爐裡當柴燒。

報上懷疑,艾娃只是迷路而已。薩冷長青理事會的一位女會員在受訪時建議,應該幫薩冷的老人做標記。讓人忍不住想到警察拿著耳標和麻醉槍圍捕老人的可笑畫面。受訪的女子發現自己的建議太誇張後,又繼續硬掰說:「老人走失的事經常發生,薩冷是個小城,她應該不會走遠。」
這個女的顯然不了解我奶奶。

波士頓渡輪讓我在離七角樓幾條街口的杜比街下船,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註:美國十九世紀文壇巨擘)的表親就是在七角樓長大的。我的名字就是從他的妻子,蘇菲雅.畢芭蒂得來的,但拼法不同──我的寫成蘇菲「亞」。我從小一直以為,畢芭蒂女士是我的遠親,後來才從艾娃那邊知道,我們家跟畢芭蒂家族一點關係也沒有,玫兒只是覺得蘇菲雅這個人很有意思,所以把她當自家人看待罷了。(現在你知道我愛說謊,是母親家的遺傳了吧)。反正在這件事可能會困擾我之前,玫兒和我已不太講話了,我已經搬去艾娃奶奶家,把名字改成陶娜了。我不再對別的名字做回應,所以也無所謂了。

我走了很久,臂上的雌激素貼片開始發癢,還長出紅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敢撕掉該死的貼片。紅疹也許是暑熱引起的,我都忘了新英格蘭的夏天有多麼酷熱潮溼了。前面是人山人海的觀光客,七角樓前成排的巴士擠在路邊。人們成群而入,火速地拍下照片,把紀念品塞入已經快爆滿的袋子裡。

薩冷的每個角落都是歷史,在我正前方的,是黃金屋頂的關稅屋,霍桑以前白天就在這裡當職員。霍桑以地方人物為題,道出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當年霍桑憑藉他的妙筆,跑到西邊的康考特(Concord,註:麻州小鎮),後來鎮民才想起這位不起眼的傢伙來自薩冷。不過現在大家都把霍桑當成薩冷人了,就像巫師也變成本地特色一樣。其實當初審判巫師期間,薩冷根本沒有巫師,現在卻到處都是了。

薩冷公有地有巨大的橡樹、楓樹,以及哥德式的鑄鐵欄杆,令人想起學生時代。以前公有地底下有通道,大約是在巫師審判之後(譯註:一六九二年,發生在麻州薩冷鎮的一系列巫術調查與迫害)、獨立革命之前的事。據說船商利用這些地道來掩藏交易所得,躲避英國的收稅員,但那只是推論而已。獨立戰爭爆發後,地道便被武裝民船拿去使用了,其實當時他們都是海盜,但獲得政府的背書──當然不是英國政府,而是新政府,因為他們偷的就是英國船隻。據說他們還在地道裡藏了彈藥和硝石。畢哲和我小時候曾跑去找地道,但艾娃說,地道早就都填起來了。

我在霍桑旅館的街角轉彎,看到裝著玻璃的舊式爆米花機器裡的藍色火焰,那機器從我母親還是小女孩時,就每年擺在旅館對面的街角了。街角還有一個賣仙女棒和水晶的臨時攤子,但攤子是新的。街道對面是宏偉的羅傑.柯南特(Roger Conant,1592 – 1679,曾為漁人商會的領袖,該商會在一六二六年建立了薩冷這個城市。他的職位後來雖被人取代,但仍在地方上保有名望,並長期擔任陪審團與市政委員會委員)雕像,他在放棄原本選定的安妮海岬後,創建了日後的薩冷市。這讓我想到艾娃每星期至少要講十幾遍的老話:沒有任何事是意外的。以及她接下來要講的:所有發生的事,都有它的道理。

我穿過街,打開艾娃家的大門,花香和芍藥花的味道,從她的花園迎面撲來。花園裡開滿了幾百朵花,而每年寒冬都會枯死的芍藥,現在已長成一叢叢了。艾娃很會照顧花園,以前她知道我要來時,都會在一棵芍藥樹下留一把鑰匙給我。若是在花季尾聲,芍藥花開盡時,則把鑰匙放在忘憂草下。我幾乎忘了這檔事了。可是現在花太多,我根本不可能找到鑰匙,這次艾娃當然也沒有留下鑰匙,因為她並不知道我要來。

磚房比我記憶中的更大、更宏偉,也更老舊。屋子的迎風面排著幾根巨大的煙囪,背向薩冷公有地人群的屋子後有間馬車房,經由門廊與主建物相連。馬車房比屋子損毀得更厲害──也許是受天氣侵蝕,或乏人修護吧──感覺上馬車房是靠在門廊上的,門廊被壓得垂垂欲倒,頗為破舊,不過馬車房波浪形的舊玻璃仍閃閃發光,並沒有被鹹鹹的海風弄髒。也就是說,艾娃不久前才洗過窗子。艾娃只要能擦得到,就會像四月的春季大掃除一樣,把所有窗子擦乾淨(也不管自己已經八十五歲了)。她會把所有一樓及樓上的窗子內部擦乾淨,樓上的窗戶外層,則還是髒兮兮的,因為艾娃有北方人的節儉性格,拒絕付錢找人做任何她覺得自己可以做的事。以前畢哲和我跟她同住時,曾說要幫她洗窗子,可是艾娃不肯買梯子,說她不想看我們爬在梯子上,所以畢哲和我也就習慣那些模糊不清的窗子了。假如你想看清楚,就得從一樓的窗子望出去,或爬到望歸台上。

門廊裡,整齊的一樓窗戶對著我閃閃發光,我看到映在波浪形玻璃上的自己,嚇了一跳。我離開此地時才十七歲,已經十五年沒回來了。我還記得自己十七歲時的反影,但卻不認得如今窗上的女子。

前門貼著茶館的營業時間,一張寫著「抱歉,休息時間」的牌子靠在側窗上。

一名年輕女孩看到我走向房子,便說:「裡頭沒人。」她以為我是女巫,「我已經檢查過了。」

我點點頭,走下樓梯,等女孩離開後,又繞到房子後面,看來我得硬闖了,而且還不能讓人看見。

小時候,我和姊姊琳德蕾可以闖進任何住家,因為我是開鎖高手。我們會闖進別人家裡坐一坐,琳德蕾以前總說:「就像金髮女孩吃熊的粥,睡熊的床一樣。」(註:此處指的是知名童話故事《金髮女孩與三隻熊》的情節,書中的金髮小女孩因在樹林中迷路,誤闖三隻熊的家,便在三隻熊的家中吃起粥、睡起覺來了。)不過我們大多只進到人家的休息室而已。有一次我們跑進威柳區的一棟房子裡,而且還把房子清掃一番。這種犯罪兼打掃的事,大概只有女生幹得出來。

我繞到馬車房後面,找到一處被花園半掩住、較不顯眼的地方。門上有一片已經裂掉的小圓窗玻璃,等我進入馬車房後,要進主屋就很快了。我撿起一顆石頭,用襯衫袖子包住,快速地在玻璃上敲一下,加大裂痕,然後小心翼翼地移除玻璃片,伸手從窄小的空間探進去扭動門閂,那是唯一把這道門架穩的東西。若不是門閂銹得太厲害,就是我寶刀已老,因為我壓根沒料到門打開時會往上抬,我的手臂跟著拉動,玻璃刺進棉衫裡,血都流出來了。我看著地上的血灘,情況並不算太糟,比我以前流的血量少多了。「只是皮肉傷而已,老弟。」我大聲模仿黑幫電影裡的英雄說。就在這時,竟剛好有一輛巡邏車開過來,更神奇的是,我初戀男友傑克的父親竟然從車上下來,朝房子走過來。太奇怪了,因為傑克的父親是賣龍蝦的,不是警察。感覺就像明知自己在作夢,又不願意相信。我向傑克的父親打招呼,他的表情喜憂摻半,我從沒遇過這樣的怪事。

「妳應該先打電話到警局,」他說,「我們有鑰匙。」那不是傑克父親的聲音,而是他老弟的聲音,我終於認出他了。

「嗨,阿傑。」我想起畢哲跟我說過,阿傑去當警察了。

阿傑抱住我說:「好久不見啊。」我相信他一定在想,我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而且在心中想著各種可能性。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他,我剛剛切除子宮,而且在動緊急手術之前,差點失血死亡。

「妳在流血呢。」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這邊的警察不像洛城的那麼怕見血。

「只是皮肉傷而已,老弟。」我講得太大聲了。阿傑帶我進屋內,讓我坐到廚房桌邊。我裸著臂膀,用紙巾壓住前臂。

「妳得縫幾針才行。」阿傑說。

「沒關係。」

「至少把傷口消毒一下,或塗點艾娃賣的草藥。」

「我沒事,阿傑。」我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艾娃的事我很遺憾。」他終於說道,「希望我能有新的消息告訴妳。」

「我也是。」

「老人痴呆症的說法根本就是鬼扯,艾娃失蹤前一星期,我還看到她,她神智清楚得很。」阿傑想了一會兒,「妳得跟拉佛提談一談。」

「誰?」

「拉佛提探長,妳應該去找他,本案就是由他承辦的。」

他四下看了看,好像這裡有什麼,或者他想說什麼,可是又打消了念頭。

「怎麼了?」

「沒什麼……我會跟拉佛提說妳來了,他會想跟妳談的,不過他今天在法院,交通法院。不管妳做什麼,別坐他的車,他是世界上最爛的駕駛。」

「好吧。」我說,不知阿傑為何認為我會去坐拉佛提的車,根本不可能嘛。我們尷尬地站著,都不知道接下來要講什麼。

「妳看起來很好。」他終於說了,「對妳這把年紀的老女人……幾歲了?三十一嗎?」

「三十二。」

「對三十二歲的人來說,妳看起來很年輕欸!」阿傑說著哈哈大笑。

我一直等阿傑離開後,才進屋裡。我一打開門,便發現所有人都犯了大錯。

艾娃就在房子裡,我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存在如此強烈,我差點去追阿傑,跟他說艾娃回來了,叫他取消搜尋。可是巡邏車已繞過街角,所以我只能打電話去警局裡。

可是我得先見到艾娃奶奶,她一定是自己跑去旅行,沒跟任何人講,也許她並不知道全城的人都在找她。

「艾娃?」我喊道,她沒回答。艾娃有點耳背,我又提高音量喊一遍,還是沒回答,可是我知道她在。她在屋頂的望歸台,或在地窖裡調配某種加了香梨和金橘精的新茶。或許她從沒離開過,但可能性應該不大。我想他們至少應該搜過房子了,難道都沒有人進來這裡嗎?不會吧?玫兒難道沒有嗎?不,她不會進來的,去她的!可是警察或我弟弟都會。畢哲當然找過,那應該是他們第一個動作。除非艾娃真的失蹤,否則怎會報警,對吧?可是現在她回來啦!跟長在臉上的鼻子一樣明顯。我放聲大笑,因為我又引用艾娃常講的諺語了。

「嘿,艾娃。」我喊著奶奶,我明知她耳朵很不靈光,還是忍不住要試。「艾娃,是我呀。」

艾娃有可能在樓上。我不該爬樓梯的,但我已經在大聲喊她了,我知道自己非上樓不可。我扶著欄杆攀爬,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縫合的傷口隱隱作痛,但現在已經比幾天前好多了。我頭昏眼花地來到二樓樓梯口,只好先坐在長椅上,等頭不昏了再走,好不容易才走到艾娃的房間。

艾娃收留我時,我經常待在這個房間裡,事實上是待在衣櫥中,艾娃大概覺得很奇怪吧,但她從來不提。艾娃跟我並無血緣關係;她是我祖父G.‧G.的第二任妻子,因此根本不是血親。不過她卻像母親一樣地了解我,我自己的母親則從未了解過我。

我筋疲力竭地爬到三樓。奶奶即使已八十五歲高齡,體力比我還好,我知道有的時候她會跑到三樓。「艾娃,」我又喊了一遍,「是我啊,陶娜。」我吃力地爬上窄梯,扶著兩邊欄杆,我真的快累死了。

三樓是我的樓層,我搬來跟她同住的那個冬天,艾娃便把三樓讓給我用,一來是為了安撫我被迫搬離深愛的黃狗島,二來因為三樓有望歸台,她知道我可以到望歸台上瞭望,看看玫兒是否還一個人待在島上,不肯來城裡。艾娃除了偶爾會到望歸台,這些房間基本上都不使用。她常常告訴我,自從我搬走後,她都沒動過房間。「等妳準備好時,隨時可以回來住。」她總是這麼說,然後再元氣十足地鼓勵我:「沒有比家更好的地方了。」

我先爬上望歸台,因為我知道艾娃若是上樓,只會去那裡。可惜露台上只有一座鷗巢,不見她的身影;我看不出那鷗巢是剛築成的,或是被遺棄的。我獨自站在以前曾經屬於我的望歸台上,不知有多少個夜晚,我坐在這裡望著玫兒,確定她的煤油燈在夜裡點亮,最後在就寢時熄滅了。那年冬天,我每晚都在這裡度過。

我回到三樓自己的房間,這是我唯一還沒有去找艾娃的地方,也是唯一還可能找到她的地方。三樓有四個房間,因為加了山形牆,所以比二樓的房間小。最後兩間房是我的私人寢室,一間有兩張軟沙發的客廳,沙發間放了一張小小的中國式茶几。房間盡頭的落地玻璃門後,就是我的臥室了。由於其他地方我都找過了,又知道奶奶一定在屋子裡,所以我想,艾娃應該就在這裡了。

我推開門,先掃視地板,恐懼突然襲上心頭。也許奶奶並沒有回來,也許她一直都在家,只是他們找得不夠仔細。也許她在這裡跌倒了,一直痛苦不堪地躺在地上。「艾娃,」我又喊,我好怕打開最後一道門時會看到可怕的事,這是最後一間房間了。「艾娃,妳回我話呀!」

我真怕看到她跌斷骨頭躺在地上,或更糟的情況。我閉上眼,想甩掉這個念頭。等我張開眼睛,卻什麼都沒看到,只有那間與十七歲離家時一模一樣的房間。床上鋪著琳德蕾在哈佛廣場幫我買的印度花紋床單,艾娃做的拼布被疊成三角形放在床腳。床後牆壁上是琳德蕾去世前一年幫我畫的圖,藍黑色的色塊間,夾著一道通往水底深處的金色軌道。那是我們共享的夢境,畫名就叫《游向月亮》。

我走過去看畫,想起許多往事,如琳德蕾從艾娃的花園偷摘一大堆花,她幾乎把艾娃的花全掃光了,結果也闖了禍。她用偷來的花布置我在黃狗島的房間,那天我回家一看,太誇張了!整個房間全是花。玫兒說太過分了,她說聞起來像靈堂一樣,害她想吐。琳德蕾覺得她的藝術布置會讓人想吐,是一種很大的成就。反正她覺得很好玩,於是又想到一個點子,她叫我穿上禮服,像屍體一樣地躺在床上,把花捧在肚子上,就像米雷的《奧菲莉雅》(Millais,Ophelia,註:英國畫家一八七0年之畫作)。琳德蕾說我裝死的樣子很美,還開始幫我畫速描,可惜被我壞了好事,因為我笑個不停,花抖到沒辦法畫。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我頓時被拉回現實世界。

「妳來啦。」艾娃連氣都不喘地說,我火速轉過身。艾娃穿著舊的印花居家服,這衣服我記得。從我上次見到艾娃後,她一點都沒變老。那次她是跟著球莖俱樂部的人一起到洛城參觀玫瑰花車的做法。

看到艾娃,我心頭一鬆,哭了出來。我朝她走近一步,可是因為剛才轉身轉得太快,頭又昏起來了。

「妳最好坐下來,免得昏倒。」艾娃笑著伸手扶住我,將我帶到床邊說,「妳看起來跟死人沒兩樣。」

「我好高興妳沒事。」我癱在床上說。

「我當然沒事,」奶奶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她幫我蓋上拼布被,雖然太熱了,但我沒抗議。這是一種安撫的儀式;奶奶經常這樣做。

「我還以為妳死了呢!」我又喜又累地嗚嗚哭訴,我有好多話想講,可是奶奶要我安靜別說,她說她「好得不能再好」,並叫我休息。「到了早上事情就會好轉了。」我應該叫奶奶打電話給阿傑和畢哲,通知他們一聲,可是她的聲音深具催眠作用,我馬上就昏昏欲睡了。

「好好休息吧,」艾娃總是能看透我的心意,趕走我的憂愁,讓我心靈平靜下來。「到了早上,事情就會好轉了。」她又說了一遍。

奶奶往門邊走,接著又轉過身來。「謝謝妳來,」她說,「我知道妳一定很為難。」說完她從口袋裡拿出一件東西,放到床邊茶几上。「我本來想把這個跟編枕一起寄過去的,」她說,「可是我老了,記性沒以前好。」

我掙扎著想看她在桌上放了什麼,眼皮卻重得睜不開。「祝妳有個好夢。」奶奶邊說邊走出房門。

 蕾絲編枕的兩端跟手籠相似,也都綁緊了。傳統上,每個編枕都會有一個口袋,伊普穗奇的婦女會將她們珍愛的物品放在口袋裡。有些人擺著從英國或布魯塞爾進口的漂亮線軸,因為捨不得用。有的口袋裡放著織好的小片蕾絲或草藥,甚至是小小的試金石。有些人放進自己的詩作,或追求者的情書,不斷反覆閱讀,直到羊皮紙的摺痕都磨破了。──蕾絲占卜師指南

醒來後,我看著床邊的茶几,以為會找到紙條,結果只看到昨天晚上艾娃放在桌上的辮子。當初艾娃幫我剪髮時,我都快留到腰際了,現在髮長大概只到我的肩膀。我拿起辮子,髮質很細,不像我的,倒像琳德蕾的頭髮。辮子上髮色不一,像年輪似的有夏日的陽光和冬日的陰霾。辮子一端用絲帶綁成雙蝴蝶結,顏色已褪。另一端是艾娃剪下辮子後,用來綁住頭髮的橡皮筋。橡皮筋都乾掉了,旁邊的細髮捲翹著。這髮辮綁得極緊,彷彿想將一切固定住。

艾娃總是說,頭髮是非常神奇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句話能不能用在每個人身上,但至少對我母親玫兒的確如此。

玫兒從來不肯久離黃狗島,所以她不帶我們去薩冷市剪頭髮,只讓我們給馬布黑的理髮師剪,他的店離公共碼頭只有幾呎。

杜齡老先生身上總是飄著酸臭的威士忌和油炸食物味,外加淡淡的樟腦香,一副早上沒睡醒、隨時會把你剪傷的樣子。聽說有一次他把一個小孩的耳朵剪下來,我媽堅持不聽信謠言。不過玫兒總是把約排在下午,等理髮師手較穩,酒氣隨著港口的霧氣消散後,才讓我們去剪髮。

玫兒剪頭髮是馬布黑鎮的奇觀,鎮上的孩子會成群結隊地跑到凡特街,看杜齡先生用細齒梳整理我媽媽的頭髮。他每梳一下,梳子就會被東西卡住,老先生便伸手到一叢蓬髮中將頭髮鬆開。老先生從頭髮裡掏出的東西不一而足,從海邊的玻璃、貝殼到平滑的石子都有。有一次頭髮纏得厲害,杜齡先生還拎出一隻海馬,甚至曾經掏出一張從大溪地寄到比佛利山莊的明信片,上面有兩名長髮垂肩、酥胸半掩的玻里尼西亞女人。我從來不知道老先生嘆氣,是因為兩名女孩的酥胸太壯觀,還是因為她們整齊筆直的頭髮不需要耗掉一整瓶潤髮乳,就可以直接剪了──雖然她們的頭髮不像我媽媽的藏了那麼多寶藏。

母親和我交惡的那天,就是為了剪髮的事──不是剪她的頭髮,而是我的。那時玫兒已經剪完了,接下來換畢哲的豪華版髮型,要價四塊九九,前面還幫他上髮膠。

我一向討厭剪髮,一來外面碼頭擠了一堆看好戲的閒雜人等,二來因為杜齡先生的手抖得厲害。有一次我在進城前,先在耳上貼了OK繃,免得老先生失手,把我耳朵剪掉。可是我被玫兒抓包,逼我把OK繃撕掉。

我雖然不愛理髮,但一直到那天之前,都沒受過傷。我看著杜齡先生從藍鉤子上拿下剪刀,在圍裙上擦一擦。第一刀下去,我彷彿被雷擊中似地放聲大叫。

「怎麼了?」

「好痛!」

「哪裡痛?」玫兒檢查我的頭皮、耳朵,什麼也沒發現,她又問一遍:「哪裡痛?」

「我的頭髮。」

「妳頭上的頭髮嗎?」

「是啊。」

「是單根的髮絲嗎?」

「不知道。」

她又幫我檢查一遍,「妳沒事。」說完便示意要理髮師繼續。

杜齡先生拎起一束頭髮瞧一瞧,然後放下。他停下來,放下剪刀,在圍裙上擦擦手,然後又去拿剪刀,這回他竟把剪刀掉在地上。

「我的天吶!」畢哲說,玫兒瞪他一眼。

理髮師回房裡拿另一副剪刀,他牛皮紙裡拿出剪刀,在空中試剪幾下,然後挨到我身邊。

我緊抓住扶把,繃著皮讓他拎起另一束頭髮,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感覺他伸手時衣服的摩擦聲。接著事情就發生了,後來醫生說這是我第一次爆發幻聽與幻覺。蛇髮女妖梅杜莎及成千上萬蠕動的蛇髮,唰地一聲被剪成一半,群蛇蠕動嘶吼不已,叫聲之響,我根本無力制止;那是可怕的動物哀號。就像有一次我們島上的狗,被陷阱夾住腿時的哀號。我掩住耳朵,但蛇群還在嘶吼……接著我弟弟那張蒼白恐懼的臉,將我拉回現實,這時我才發現原來尖叫聲是我自己發出來的。畢哲站在我面前狂喊我的名字,喚我回神。我火速跳下椅子衝向門口。

門廊上一群小孩立刻閃開讓我過去,有些年紀小的孩子還哭了。我衝下階梯,聽到後面的門再度打開關上,畢哲高喊叫我等他。

等他趕到惠勒號時,我已經解開船尾的繩索,坐到船首。畢哲只得跟著跳上船,他面朝下地趴落,呼吸差點停止。「妳還好嗎?」他氣喘吁吁地說。

我無法回答他。

我看到他回頭看著跟杜齡一起跑到門廊上的玫兒,她兩手交疊在胸前,只是定定望著我們。

引擎發動了三遍才開始噗噗地轉動,我顧不得每小時五浬的速限規定,全速衝刺,帶著我弟弟奔向大海。

那天的事,後來我們只談過幾次。有兩回玫兒想跟我講道理,結果都沒成功。一次是她帶我到城裡跟艾娃談,另一次則打電話找波士頓科博館裡的人,請他跟我解釋頭髮末稍並沒有神經,剪頭髮時頭髮不可能會痛。

有時當你在回顧前塵時,能指出一個扭轉人生方向的時間點。這個時間點在蕾絲占卜中,就叫「靜止點」。艾娃說,所有事物便以此為中心,而浮現出真正的圖像。對我母親和我而言,那次剪髮就是靜止點,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在一瞬間,一剎那裡,在彈指與呼吸之間,事情就變了。

我的頭髮整整兩年沒人剪過,我就這麼半邊長半邊短地到處跑來跑去。

「妳太誇張了!」有一次玫兒對我說,她拿著剪刀走向我,試圖把頭髮剪完,奪回她的母權。「我不容許妳再這樣。」可是我根本不讓她靠近我,後來也是如此。

我每晚都戴著滑雪帽上床,帽子底下再加一層玫兒的尼龍襪蓋住頭皮,免得她夜裡偷溜進來剪我的頭髮。我的房裡布滿各種陷阱:線繩、鈴鐺、從食品室偷來的水晶杯——只要一有人擅闖進來,就能將我弄醒。這辦法很有效,我媽只好放棄。有一次我的狗狗天寶被線纏住了,我們只得把線剪斷救牠出來。天寶是前一年夏天,畢哲送來保護我的。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人來吵我了。一段時日後,玫兒乾脆不進我房間,但我的防護工作連一分鐘都不鬆懈。

最後是艾娃出面化解問題的。夏末某日,我去她的店裡看她,求她幫我做蕾絲占卜。通常我不會請艾娃幫我算命,除了按家中傳統,在生日占卜外。我不太喜歡占卜──因為覺得很詭異──可是我實在無路可走。天寶搞丟了,牠是隻沒結紮的公狗,很愛亂跑。天寶是島上的黃金獵犬,從小就是畢哲訓練大的,雖然在家裡很乖,還是有野性。天寶很會游泳,每次我去游泳或划船,他都會跟著,有時則自個兒跑去玩。

我難過極了,找遍了整個黃狗島。我駕著惠勒號到城裡,找過碼頭、航海用品店,甚至幾處釣魚的小海灣,仍一無所獲。最後我只好去艾娃家。

艾娃剛好坐在壁爐邊織蕾絲,壁爐裡擺滿了菊花,而非爐火。

時值季末,海水非常冷,我慌極了。我跟艾娃說了事情始末,很擔心天寶會出事──我怕天寶失溫,或游到漁船的航線,被船撞到。艾娃冷靜地看著我,叫我幫自己倒杯茶。

「我沒辦法喝茶,我的狗狗不見了。」我吼道。

艾娃跟玫兒一樣,也很會擺「臉色」,我只好乖乖去泡茶,她則繼續編織。每隔一會兒,艾娃就抬起頭指著茶說:「別把茶放涼了。」然後我就啜飲一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艾娃才放下編枕,走到我坐的地方。她手裡拿了一把小剪刀,這是她完成蕾絲後,剪下作品用的剪子,這是艾娃自己發明的技巧。可是她沒拿剪子剪蕾絲,卻伸過手來把我的辮子剪斷。

「喏,」她說,「詛咒解除了,妳自由了。」

她把辮子放到桌上。

「搞什麼鬼?」

「講話客氣點,小姑娘。」

我站起來怒目瞪著她。

「妳可以走了。」艾娃說。

「我的狗怎麼辦?」我大聲問。

「不用擔心妳的狗了。」她說。

我走回船上,懷疑自己認識的人全是瘋子。我知道自己瘋了,玫兒也差不多,變得越來越孤僻。而平時我認為很正常講理的艾娃,今天的行為也非常詭異。

當我回到船邊時,天寶已經坐在船首了。他又溼又累,全身黏著刺果,可是看到他,我實在太開心了,根本不在乎他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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